文／盛浩偉

學校一位老師嗜吃，他常說：愛吃的人每天都能有三次感受幸福的機會。我好同意這觀點，所以自憐當夜貓真是件不幸的事。

猶記得最早最早剛開始夜貓生活的時候還覺得好享受哪，好享受自己一人，黑暗裡闃靜而安寧，我跟我自己相處甚歡，毫不孤單。直到，直到餓肚子才發覺麻煩。泡麵零食便利商店微波食品，架上擺得琳瑯滿目，也總有膩了的那天，方明白，選擇看起來那麼多，其實千篇一律，骨子裡相去不遠。換二十四小時的速食漢堡薯條雞塊吧？又覺得單價昂貴，且不是分量太少，就是熱量過高，偶一為之無妨，但難夜夜如此。多想要直奔那些傳說中的深夜食堂，腦海裡想著淋上醬汁冒著蒸氣的白飯，想著盛在鮮美湯頭裡的麵條，想著皮薄肉實的水餃，想著飯後來個點心甜湯，來盤當季瓜果，來杯現搖半糖去冰的茶飲，或者現沖苦酸適中香氣襲人的咖啡……卻因平日被大眾運輸系統寵壞，缺少獨立移動能力而作罷。最後乾脆撐到清晨五六點，直接買早點。但試過幾次後忍不住嘲笑自己的荒謬：有誰吃完早點後就開始睡覺呢？

城市這麼擁擠，只能靠時間差來換取自己的空間；熬夜遂是自放於不同時區，堪稱現代都會中的離群索居了。但離群索居要有本領，沒有本領就得要有耐力。想想發現，自己原來既沒有本領，又沒有耐力，難怪到頭來只是任憑欲望折磨自己。

說到底，其實只是太挑剔。我喝著瓶裝的香料飲品，吃著加熱後麵皮溼軟卻號稱炸雞的下酒小點，桌上放著失去水分的盒裝切片水果，腦裡想著：自己的房間原來不若自己的廚房實際。不，或許，一切應該先從自己的冰箱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