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一忠
偶觀鏡中的自己,修長鬍鬚飄逸,垂掛於下巴尾端,以手順撫之,似古裝劇中人物。歷經年餘蓄鬍,忍受異樣眼光,始有今日長度,誠屬不易。
依照台灣習俗,若非逢殯喪,非老年人不應蓄鬍。我本無心,只因厭倦每天刮鬍,先父往生多年,佛家又無禁忌,遂讓它自行生長,隨著歲月游移,已具仙風道骨之相。
我生就大眾臉,蓄鬍後和周潤發劇照神似,能和賭神相仿,不亦快哉!勝興車站佇足,有人喚「賴導演」,被錯認為賴聲川矣;騎單車行經鄉間,有人叫「陳明章」,頓時成了台語創作歌手;參加學術研討會,發表人寒暄握手,客氣稱我吳教授。得知大夥看走了眼,只能婉轉解釋,反被誤為謙虛。事實上,我非專家學者,無才無學,何德何能啊!
凡夫以貌取人,豈知蓄鬍不一定是藝術家,理光頭更非必是出家,先入為主的觀念,主導著眾生的意識,做出錯誤的判斷。
鬍子目標明顯,讓我生活嚴謹,唯恐壞了名聲;「要刮別人的鬍子之前,先刮自己的」,凡事反躬自省,以免落人口實。
尷尬的是,鬍子呈顯老成之貌,近日到市場購物,攤販稱我從「大哥」變成「阿伯」,教人好生酸楚。
留鬍子有學問,剃除亦然。有人問:「剃鬍要選日子、挑時辰嗎?」我一笑置之:「佛家認為年年是好年,日日是好日,何時剃都好;難道無常逼迫時,容得你挑日子嗎?」
鬍子漸長,衍生些許困擾,下鬚倒無所謂,任其生住異滅;上髭必須常修剪,以免遮蓋嘴唇,有礙觀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