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曉寧
幾十年不見的阿博,突然打電話來說他人在台中,想跟我見一面。
雖然跟他約了見面時間,我卻在心裡暗自嘀咕:這麼久不見,該不會沒什麼可以聊吧?沒想到僅僅是聽他敘述這些年的經歷,就讓我聽得津津有味。
高中時代,我讀的是省女中,比我年長的阿博念的卻是被我們視為太保學校的一間市立高中。他雖然不像一般認為的「太保」,可也吊兒啷噹的,讓許多女孩對他側目,我算是少數跟他談得來的女生。
大學以後,我們幾乎沒有聯絡,只輾轉聽說他讀了軍校,軍校之後的他過得如何,我就不清楚了。
再見面,他已有許多白髮,牙齒也不整齊,只有高瘦的體型絲毫沒變。
「你不是在美國嗎?怎麼回來了?」我問。他回答:「是啊,我是回來玩的,順便看看要不要搬回來住。」說完,他開始敘述起他精采的人生。
原來,當軍官時,他曾經負責幫忙訓練即將前往參加越戰的美軍,也因此認識了一位美國軍官,彼此還成了好朋友。
當兵十幾年後退役,他應那位軍官的邀請前往美國。先在餐廳裡當廚師,後來自己開餐廳,有段時間甚至開了好幾家餐廳,也賺了不少錢。
問他結婚了沒有,他的答案非常妙:結了一次婚,有三個孩子,不過三個都是不同媽生的。
哇,好勁爆!看我訝異的表情,他才解釋:「我很晚才結婚,前面那兩個都是女朋友生的,而且她們懷孕了都不告訴我,各自回到不同的國家生下孩子。還是後來我朋友覺得那兩個孩子怎麼那麼像我,跟我提起,我去驗證才知道。」
「你的兒女原來知道有你這號人物嗎?」我好奇,他卻回答:「不知道,他們的媽媽都說爸爸早已過世了。」
「所以,你是他們十幾歲才認的哦?那他們跟你親嗎?」我繼續追問,他也坦白地說:「沒錯,但他們現在都幫我做事,跟我都很親,彼此感情也很好。」
「現在呢?」我問。他說:「我太太前兩年生病去世了,有一個小女朋友陪著我。她從高中就認識我,比我小十幾歲。我太太一過世,她就說要嫁給我,可是我已經不想再結婚了,所以兩個人還是朋友關係。」
看著眼前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我猜,他雖然輕描淡寫,但剛去異國那段時間,他一定吃了不少苦,所幸全都熬了過來。
「恭喜啊!」我說。他還有點莫名其妙,擺弄著手說:「沒什麼好恭喜的啦,人生還不就是這樣!」
(本專欄每周二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