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澤涵

假使，遇上無禮且無理的謾罵，怎麼辦？「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罵回去！那麼，一場舌戰即將上演。

敢問勝負？你那幾句被逼出來的髒話，在對方看來，不過是小巫。因為罵人即是「其人之道」，無須準備，就有一車。

《佛說四十二章經》：「有人聞吾守道，行大仁慈，故致罵佛。佛默不對；罵止，問曰：『子以禮從人，其人不納，禮歸子乎？』對曰：『歸矣！』」 佛言：『今子罵我，我今不納；子自持禍，歸子身矣！』」

有人惡意罵佛陀，佛陀默而不回，罵聲便斷。因此，佛陀問：「你送禮物給人，人家不收，禮物還歸你嗎？」回說：「還歸我。」佛陀說：「現在你罵我，我不收，你罵的一切也全歸你吧！」

道，辦法、手段。其人之道的「道」，多少含些貶義色彩，或無聊，或無義，甚至無德，絕不是有修養的人會選擇的。或許，施此道者，以及還此道者，都不覺什麼，倒羞煞旁觀者了。

結局未開始之前就注定輸了，固然是輸，輸掉的是水準；贏了，也還是輸，輸掉的是自己的境界。它只是一種蒼白無力的咒罵，一種不智的匹夫之勇。

以其人之道，難治其人之身！

那麼，另覓他法。世間萬法萬道，絕無可能就剩「其道」。當身陷千變萬化的窘境，或面對勇猛的對手的時候，有「以靜制動」、「以柔克剛」這些招術，也有佛陀的對治之道。

外界在動，我也動，很可能更亂；硬碰硬，更會兩敗俱傷。同理，面對歪風和惡行，以歪打歪，以惡制惡，只會歪更歪，惡更惡！或許可以暫時制歪、止惡，但無法根治。

唯正治歪，唯善治惡。

《倚天屠龍記》中的一個高僧，佛法高，武功也高。面對謝遜這個殺人魔，假使出手了結了，或者斷其筋骨，廢其武功，我想無人不稱快的。

然而，謝遜一腔的憤怒和仇恨是否就會隨他的肉體的消失而消逝？他的靈魂依然充滿惡念，這毫無疑問。除一惡，或想重生，須先從靈魂上得到救贖。

老和尚只挨打不還手，為的是消去謝遜胸中的怒恨；臨死之際：「希望你以後殺人時，能想到老衲」，和尚為的是證明一件事——善良是存在的！

仁者之風，確實有感染力，謝遜受此恩澤幾十年，終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和尚以己之仁道，化其之魔道，雖死猶生。」或許，我們會說這個境界太高了，是聖人的修持。其實就在於一念之間：「一念悟，是佛；一念迷，就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