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奕成

許多年後，每當穿越過人生的各種風暴，有種「輕舟已過萬重山」的自在時，便會想起那個初夏的校園，老師告訴我的一則通關密語……

還記得大四即將畢業的那年，為了考上研究所，我展開不分晝夜的苦讀，而得失心也無時無刻不盤據心頭，於是連吃飯、搭車時，也一刻不放過讀書，渴望能把所有的資料，通通塞進腦子裡。但囫圇吞棗的結果是消化不良，隨著考期一天天的逼近，思緒更是如團團亂麻。

某天清晨，我呵欠連連的行走在校園，竟然完全無視迎面而來的老師，直到老師揚聲並拍我的肩膀問：「怎麼啦？睡眼惺忪的！」我才一臉尷尬地道出原由。老師聽完後，一派輕鬆地對我說：「跟著日頭走，準沒錯！」

從那天起，我試著調整自己的步伐，吃飯、念書、睡覺，一切的作息都跟著日頭走，如此有規律的生活模式，讓我的心漸漸清朗，思緒也漸漸清明，得失心也淡了，然後成效也逐漸彰顯了。

那年夏天，因著這句通關密語──「跟著日頭走，準沒錯」，我順利地考上研究所。

細數人生的風暴形形色色，而考試只是其一。

回首多年前，我失去了一段感情，當時我的世界天旋地轉，睡裡夢裡也忘不了她。工作時我彷彿是丟了魂般的稻草人，回家後我不停地打電話、發簡訊，卻換來一句句漠然。當我晃蕩到鏡子前，望見亂髮、無神的自己時，不禁放聲大哭──我怎麼會把自己活成這個樣子呢？

就在哭累了、身子漸乏之際，突然被那則通關密語，把我敲醒──心再痛，日子總是要過的，「跟著日頭走，準沒錯！」

原來，那年初夏的校園，老師告訴我的那則通關密語，就是要我休戀逝水，有道是：「關關難過，關關過」，在難關的面前，所有的掙扎往往是徒然的，唯有跟著日頭一步步地走，正如禪宗所明示的：「饑來吃飯，睏來即眠」，活在當下、小心腳下，莫亂陣腳，方能穿越人生的風暴。

於是，我換上一身輕便的裝束，出門去剪了一個清爽的髮型，然後漫步在蟬聲綿綿的行道樹下，心中計畫著全新的工作進度，而那種「輕舟已過萬重山」的自在，也使我的臉上漾開久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