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出來

妙凡 |2013.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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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大雄寶殿禮佛,合掌凝視完佛陀的慈容後,轉身向外,是秩序井然的成佛大道、兩大片的綠油油草地,以及不動聲色,道貌岸然的龍柏,日日月月共同、守護來來往往的行者,這裏,是每個修道者心中,最深、最美的記憶,如果,你曾經來過這裏。

我很愛看大雄寶殿的佛,那莊嚴祥和的靜定,彷彿看透了世間煩惱的虛妄假相,於是每回我們相遇,他總以淡然的笑,帶一點點你說不上來的調皮,予你:「遊戲人間,要玩的開心。」很好的答案,我喜歡。這揚眉瞬目的道情法愛,就像盛暑的風,自由的流蕩在屋簷回廊間。

每天來去大雄寶殿之間,會有一些新發現。小草又長長了,小黃花開了兩三朵,白色、花色的蝴蝶正努力展翅的飛。而這幾天,園藝的師傅正在修剪成佛大道二邊的龍柏,我早已習慣龍柏的蔥蔥蘢蘢、密密層層的厚壯,乍看它們被修剪時,真是有點不捨,心裏想:「正好看哩!可惜。」繼而又想,這一定是為了讓龍柏長的更好,所以才要如此「割捨」。才幾天的功夫,高大茂密到十分擁擠的枝枝葉葉,每一棵都已鏤空般的準備樂活一夏。

修剪過後的龍柏,顯得眉清目秀的俐落,我像參話頭般,再三凝視顧盼,這修和不修差在那裏?我猜,如果不修剪,擁塞的枝葉缺乏呼吸的空間,久了會生病吧!我又猜,植物也會有惰性,生長了一段時間以後,也會自我滿足,不思長進的很緩慢、很緩慢的成長,剪動一下,彼此才有空間健康長大;驚嚇一下,出現危機意識,才會保持向上、向前的力量。老幹新枝,如是循環。

原本「滿滿」的龍柏,現在顯的很「空虛」,實在修理的很到底。有了彼此錯落的空間,乾淨的空氣會進來,新生的枝葉,也避免在又老又困的空間裏,不見天日的抑鬱而終吧!這是龍柏「空」的哲學,也是大自然何以生生不息的奧秘吧。

人,也是如此吧!我們在自己的生活圈中,每天滋長一點事情,一些想法,久而久之,在安逸的人事環境中,理所當然的屯積習氣;在安定的秩序裏,重複的循環攪拌,一直到漫天的無明籠罩,日日在昏暗的愚癡中,唇槍舌劍的張狂,羅剎惡鬼的猙獰;或者清高度日,對人我之間大小事情,保持距離,嗤之以鼻,在自己的世界裏,想像自己,幻想別人,各種奇怪現象都有:自怨自艾、貢高我慢、渾渾噩噩不知所已。

有覺照能力的,反省修剪,去汙清空,空出來的心,慚愧自己不能、不足,感恩接納更多來去的因緣;沒有覺照能力的,只好依靠外在時節因緣的成熟,狠狠敲醒春秋大夢。根器好一點的,在驚恐之餘,徹底反省,致之死地而後生;根器不好的,只好伴隨煩惱的汙泥、漂流木,埋葬在土石流裏,逐漸被遺忘。

空,是因緣,空是般若,空,是我們的心。大雄寶殿之所以大,是因為沒有柱子的障礙;成佛大道之所以大,是因為它開闊平整;而龍柏之為渾厚,是因為它騰出了空間,讓活水源頭的因緣川流其中。

如果,有一天你已經滿到看什麼都不順眼,也搞不清楚什麼是真誠,加上笑容也變的僵硬時,或者,你不再有感動的感覺時。那麼,你真的需要好好的、徹底的修理了,要嘛別人動手,要嘛是自己開刀,都會有一點痛或者很痛,你一定要下定決心的忍耐,不要讓習氣矇蔽障礙了你的決心,千萬不要還手,當然也不能跑掉,逃得了一時,逃不過一路走來時時刻刻,始終如一、清醒的心。

你也可以試著發願,發了願有目標,那明確的方向,會一步一步的指引你,如清風明月般,照亮你前往的路,雖然路上會有點坎坷、荊棘,但是只要行動了,遲早會走到有青草綠水,林木扶疏的康莊大道。

如果,你準備要空出來了,那麼,我們走吧!不管你從哪裡出發,佛陀正展開雙臂,微笑著等候你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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