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百貨公司,常看見一些為了沒買成玩具而又哭又鬧的孩子。有的只是哭鬧,有的卻索性蹲在地上或躺在地板撒賴,遇到這種情形,做父母的多半氣急敗壞,不是強拉著走就是大聲斥責,但偶爾也會有人因此而答應孩子。
看到這種畫面,我總會想起林媽媽,甚至懷疑林媽媽當初是不是一遇到兒子撒賴就舉雙手投降?
八十多歲的林媽媽,在結婚多年後才生下一個遺腹子。
有了這個寶貝兒子,可以想像林媽媽有多疼他了。她的親戚告訴我,林媽媽自己非常節省,但從小就不曾讓孩子吃過一點苦;別人還在連一碗陽春麵都捨不得吃的年代,她家少爺還可以吃消夜;一些跑船的親戚更三不五時地就帶些國外才有的牛仔褲、蘋果什麼的往她家送,讓他生活一直很優渥。
在管教方面,林媽媽又是那種嘴硬心軟的人;兒子犯了錯,她雖然會責罵,但罵歸罵,最終還是會不了了之。兒子在外欠債,也一樣,罵一頓後,照樣出面幫兒子收爛攤子。
有這樣得力的後台,林少爺當然是一切隨心所欲,很少顧慮別人囉。只見他大學畢業後,工作雖順利,但薪水卻永遠不夠他花,吃喝加上賭博,讓他隔沒多久就欠帳,而要母親幫他還債。
結了婚,總算收斂了一陣子。但工作關係讓他遠離妻兒與母親,幾年工夫,他又成了只顧一個人的假性單身漢。
隻身到了繁華的大都會,他一個人過得愜意極了,但脾氣卻愈來愈大,最後妻兒都遠離他,工作也在他的任性下換了一個又一個,直到有一天,根本沒有工作了,才帶著一身債務回到老家。
林媽媽見到寶貝兒子回來,高興得不得了,又恢復她的百般呵護;兒子不肯在家中用餐,她就讓他自行到外覓食,更因為擔心他沒錢花用,一再把自己的老本拿出來給兒子花。
母親只要每天能見到兒子就心滿意足,做兒子對媽媽,卻是不希望她過問任何事,連噓寒問暖都覺得受不了。一整天,不是關在房間裡打電腦、聽音樂,就是到外面去打麻將。
那天,林媽媽紅著一雙眼,顯然是一夜沒睡。問了她半天才知道,兒子感冒了,咳得好大聲,心疼的媽媽打開房門想關心他,他又是大吼、又是摔東西地把她攆了出來。說著,林媽媽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怎麼辦呢?我真的很同情林媽媽,可是,對這個早已被寵壞了的兒子,我也真的無能為力啊!(本專欄每周二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