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的頭目

梁丹丰 |2005.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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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山叢嶺朔漠曠野遺世聚居,逐漸形成體系分明的部落形式。為了安內攘外,選出最有智慧、膽魄、定力、勇氣,備受尊重、愛戴的人物出面,去統籌指揮,裁決定奪,擔起承先啟後的責任,教導族人與自然共存的法則,激勵族人奮發圖強、力爭上游……。

他們因此成為一族之長、頭目、酋長或首領,就必須盡力保護族人,有效地安定族人……,沉重的責任感使他們都莊嚴威儀,令人敬畏。敬愛、佩戴眩睛的羽飾衣著,則非常威武神氣!

那天赴日月潭,屢次想起最早吸引注意的首領毛王爺,和兩位美麗的公主!及至聽說連當時其貌如花的大公主,也因年事已高退隱山間,在漫長的世代更替後,於今的邵族,仍然另有責任一肩挑的頭目主事一切……。

我終於看見他!全身白色的邵族服裝,織上簡潔棕紅花邊的背心,胸前斜斜掛著一個方形,看似布袋的飾物,插著羽毛的獸皮帽和帽箍,雖不如女祭師的亮麗繽紛,戴在肌膚棕黑的男性頭上,卻顯得相當華麗!

進入山間的平房,寬寬的門板看似不需常關,坐於桌几在中的椅堆內,我彷彿看見他的族人,應該常常坐在這裡聊天,桌上茶具已被摩挲得發出黑光!陣陣茶香,在主客間不斷氤氳,看見手捧畫簿的我沒有就飲,他趕緊吩咐送來自釀的美酒!看見拿起畫筆的我淺嘗即止!他匆匆走開,回去拿出另一瓶來……使我笑著表明只想作畫的來意,才使他的焦灼寬解下來!

於是,我專心地畫,他則轉與王處長交談,談他對族人的理想、期望,對當今青少年受社會環境影響的隱憂,與昔日祖先侷處出中的際遇相較,以往的缺點與優勢往往一併流失!現代化的教育使青少年以投入都市為務、山間的傳統,也在口耳無法相傳,長者相繼凋零中冷落、萎頓有如花謝……如何挽救這種頹勢?設法保存祖先留下的經驗智慧?在在使於今作為頭目的他,夜以繼日地苦思!

聽到這裡剛好畫到他臉上泛白的鬚眉,若有所悟地把它們強調時,又聽見他提出長者的對策與方案!

「除了鼓勵年輕的族人勇於回歸這片大好的鄉土、回饋源遠流長的親恩、血脈之恩外,趕快利用錄音設備,錄下族人的語言、歌曲,也為每一個各具表徵的舞蹈動作錄影、詮釋,用文字記錄付印,庶免這些珍貴智慧失傳、中輟……。」

他侃侃而談,憂形於色!我一筆筆勾畫!也在他臉上仔細刻鑴他每一句話……

行前祝福他及早如願:「現代的錄音錄影已不昂貴,只要有心,何不立即起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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