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有花香】 天長地久

琹涵 |2012.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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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做「天長地久」?

年少的時候,我們相信世間會有不朽,我們尋尋覓覓,冀望永恆。我們以為:踽踽涼涼的情路上,總有一天,會遇到那個了解你的人,於是可以朝朝暮暮共度此生。

長大以後,我們終究明白,永恆的,只是「失落」。

我們可能在短暫的時間裡擁有某些,例如:青春、美麗、健康、自由、愛情……既有所得,也必然注定了失去。與宇宙洪荒相較,我們手中曾經的擁有,都不過是春花秋月,短促得如同一個夢,甚或只是匆匆的一瞥。

有一次,我跟好朋友談起一個相熟的人,我說:「他的藝術家氣息太重了。」

好朋友很不以為然,說:「什麼藝術家?常常是情緒失控,老在大家的面前發飆!」

「唉,」我說:「我總不能當著他的面說,脾氣那麼壞,簡直是神經病吧。」

當年他追他的老婆時,簡直是「可歌可泣」,什麼花招都想過,只為了博得伊人眷顧的眼神,終結連理。可惜好日子不長,日久之後,動不動就發火,摔東西、罵人,無有寧日,十年以後,太太罹患乳癌過世,育有一個女兒。太太死了,他後悔莫及,然而一切都太晚了,死亡是絕滅,失去的生命無可挽回。

大家鼓勵他要想得開,還有女兒要照料,漫漫長路,責任也是重的。想想如果他的脾氣不是這般暴烈,也許不會弄到這般的地步吧。

宋‧辛棄疾的〈菩薩蠻 書江西造口壁〉:

鬱孤台下清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西北是長安,可憐無數山。

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聞鷓鴣。

鬱孤台下,江水清澄,但中間不知又滴落了多少離人的淚水呢?望向西北,是長安的故城,可憐卻隔著重重疊疊的山巒。

青山原是遮擋不住的,流水終究會奔向東去。黃昏時候我獨自一人在江邊發愁,卻聽見深山裡不時傳來一兩聲鷓鴣的悲鳴。

暮色令人生愁,而鷓鴣聲裡,撩起的是更多的哀傷……

天長地久是祝福,然而,曾經擁有也是一種甜蜜。

在這匆忙的人世間,有誰不是過客呢?我願意相信,所有的相逢都是美麗的,值得好好珍惜。想到有人陪伴著我們在這人生中同走一段,因緣殊勝,哪能不寶愛呢?

有人緣淺,匆匆會面,就要別離。然而在這大千世界裡,畢竟曾經得以相會,歌聲笑語,都是美好的留痕。

有人緣深,是親人、好友、鄰居、同事……多麼不容易啊!在時間的滔滔長河裡,曾經悲歡與共,留下的記憶和溫暖就更多了。

不管人生是長是短,點點滴滴的善意和有情,都帶給我們快樂和甜蜜,值得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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