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那年,有一個讓我心疼的記憶:一位沉默的母親,和一個不能自理自己的小男孩。
男孩的家有個很大的庭院,四周都是雜草樹木和農田,他被關的鐵籠就放在樹木下,男孩有時在鐵籠裡,有時被一條繩子鍊在鐵籠外,佝僂著背的母親就在那山林水邊的庭院裡走進走出,忙完家務後,就會來看看他,男孩不吵,母親也不多話,聽村裡的人說,小男孩「有狀況」,怕他走失,所以把他綁起來,每次和玩伴經過那裡,我總是忍不住多看幾眼,我好想找他出來一起玩。
從現代醫學常識來看,他應該是一個身心障礙的孩子,可以透過醫療體系和教育管道來幫助他;而在七○年代,農村鄉下普遍存在知識不足、醫療不發達,再加上清貧現象,母親面對男孩的問題,也只能日復一日,孤獨無助的悲傷,那真是不能被理解的痛。
長大後才明白,每一位母親,從懷孕那一刻開始,就承擔每個生命成長好壞的關鍵和責任。記得姐姐在生老大時,她說:「孩子聰明與否都不重要,只希望他健康。」那是所有母親最卑微的請求,也是最懇切的希望。
參與第十九屆全國十大傑出愛心媽媽慈暉獎的評審工作,我一頁一頁閱讀從四百件中,入圍的三十件資料。心想,健康的孩子,都讓父母煩煩惱惱過一生了,更何況是這些讓父母措手不及的孩子:其中,有一位母親,她的七位孩子中,四位是身心障礙;也有生一個病一個的,生二個病一對的,但是,每一位母親都像浴火的鳳凰般,成長自己,幫助別人,讓每一個來到人間的孩子,找到溫暖和希望,每一個初生兒都像老天爺跟父母們開的玩笑,而在永不放棄的愛裡,最後,都成為老天爺送來的禮物——開發母親愛的能量。
星雲大師在《佛光菜根譚》中說:「能付出愛心的人,是修福;能放下煩惱的人,是修慧。」每一個身心障礙的孩子,以最辛苦的身心來到人間,陶冶、開發、激勵每一位母親的慈悲與智慧;而經歷過粹煉和考驗後,我們看到所有入圍慈暉獎的母親,將親身的經歷和經驗,付諸行動,給人力量,關懷其他身心障礙者的家庭,用慈悲愛心點亮人間。
母親,是人間的菩薩,有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