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不知老將至

薛吉辰 |2011.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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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指丹砂;青,指青雘,本是兩種可作顏料的礦物,「江南金錫不為用,西蜀丹青不為釆」(李斯〈諫逐客書〉),秦王政聽信讒言,下令驅逐客卿。李斯上書說如果一定要秦國出產的東西才可以使用,那麼江南的金錫不能使用,西蜀的丹青不能用於繪畫。利害併舉,說明了用客卿強國的重要性。

丹和青可作畫,因泛指繪畫用的顏色。「今足下還歸,揚名於匈奴,功顯於漢室,雖古竹帛所載,丹青所畫,何以過子卿?」(班固《漢書‧蘇武傳》)蘇武被扣匈奴十九年,返回漢朝時,李陵擺酒餞別,說蘇武在匈奴揚名,在漢朝功績顯赫。即使古代史書所記載的事蹟,顏料所畫的人物,也不能超過他。

丹青後成為繪畫藝術的代稱,杜甫〈丹青引贈曹將軍霸〉云:「丹青不知老將至,富貴於我如浮雲。」曹霸是盛唐著名畫馬大師,雖窮困潦倒,但在書畫上刻苦進取,一生沉浸在繪畫藝術中而不知老之將至,把功名利祿看得如天上浮雲一樣淡薄。

王稚登〈客越志〉:「每疑丹青過實,今觀此景,乃知良工苦心」,意為繪畫景物的美超過了實際景物,後以「丹青過實」形容繪畫技藝高超。

丹青又指畫像或圖畫,陸游〈游錦屏山謁少陵祠堂〉:「涉江親到錦屏上,卻望城郭如丹青」,詩人渡江來到錦屏山上,回頭遠望城郭就像圖畫一樣美麗。

丹青比植物性顏料保存時間長,不易褪色,因此又以丹青比喻為「始終不渝」。傅玄〈曆九秋篇〉:「薺與麥兮夏零,蘭桂踐霜逾馨,祿命懸天難明。妾心結意丹青,何憂君心中傾!」 該詩原有十二章,前六章女子追溯新婚時歡樂的場面,寫出婚姻的美滿幸福;後六章刻畫眼前獨守空房的悽涼情景,女子痴情不渝,男子卻移情別戀了。

丹青顏色的不易泯滅還引申出「誠信」之意,范曄《後漢書‧來歙傳》:「臣願得奉威命,開以丹青之信,囂必束手自歸。」隗囂占據隴地,東漢劉秀深以為憂。來歙說如果能公開表明誠信,隗囂必然乖乖地來歸順。「丹青之信」,也稱「信若丹青」。

丹和青色彩絢麗,又比喻光明顯著,增輝生色。揚雄〈法言‧君子〉:「聖人之言,炳若丹青,有諸?」後以「言炳丹青」形容言辭光輝燦爛;杜牧〈代裴相公讓平章事表〉:「更擇時賢,必能丹青帝圖,金玉王度」,杜牧上書唐憲宗,說如能選擇賢才必會使帝業增輝,更能體現帝王的美好德行。

文天祥〈正氣歌〉:「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詩中的丹青是「丹冊」和「青史」的意思,泛指史書。國家危難之際,氣節就表現了出來,就會見於史書,流傳後世。

杜甫〈石硯詩〉:「公含起草姿,不遠明光殿。致於丹青地,知汝隨顧眄。」此處「丹青地」即丹墀青瑣之間,代指「朝廷廟堂」。把這塊非凡的硯台放在明光殿的朝堂上,是希望得到展示才華的機會,以博皇帝的青睞。

古人也把畫家稱為「丹青」或「丹青手」,把優秀的畫家稱為「丹青妙手」,高蟾〈金陵晚望〉:「世間無限丹青手,一片傷心畫不成」,詩人登上金陵城頭遠望,只見浮雲落日映照著古城,一股滄桑之感湧上心頭。縱然是丹青妙手,也難以描繪,可見「傷心」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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