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故我在」是法國哲學家笛卡兒的名言,卻是兩岸知名漫畫大師蔡志忠的人生寫照。
已過耳順之年的他,十五歲出道,一路從大醉俠、光頭神探等膾炙人口的漫畫,到融入中國文化的《莊子》、《老子》等經典名著,蔡志忠作品被翻譯成三十多國語言,創造出四千多萬冊銷量,讓華人的漫畫在世界舞台上占一席之地。
在台灣,甫落幕的金漫獎頒發終身成就獎給他。在大陸,五月杭州的中國首屆漫畫拍賣會上,他創作的一幅三尺乘以六尺的作品《道》,成交價達人民幣三十一萬元,折合新台幣一百四十萬元。之後,在「攜手鑄大愛」名家字畫慈善廣州拍賣會上,他的一幅面積僅為零點六三平方尺的漫畫小品《思維中的達摩》畫價更成功突破每平方公尺人民幣二十萬元,折合新台幣九十萬元。
廣州動漫行業協會會長金城讚嘆:「漫畫小品受限於空間,創作難度更大,要處理好構圖、用筆和意境等因素,方寸之間更能體現出漫畫藝術家的深厚功底。」而這等藝術家深厚功力非一朝一夕,誠如蔡志忠所說:「對繪畫這一行來講,功夫在畫外。凡能引起我思考的事物我都喜歡。就像漫畫不是用手來畫而是用大腦畫,我畫老子、莊子還有佛經,表達的是思想。不斷汲取智慧是創作不枯竭的源泉。」
爸爸沒逼我上學
出生於台灣彰化的蔡志忠,從小就是個非常有主見的孩子,他常說之所以選擇漫畫這一行,「不過是像口渴時需要咖啡和茶,喜歡什麼就拿什麼而已。」他表示自己是個相當放縱的人,不贊成「勤於藝,荒於嬉」,相反欣賞「勤於嬉,荒於藝」。他說:「放縱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是我的原則。」作畫速度極快的他,最高紀錄一個月畫三千張草稿,一天四十五張。他說:「畫對我來說,點子、想法更重要。千萬不要將畫畫當做一回事,而是要將畫什麼當一回事。」
由於他出生前,家裡曾夭折四個哥哥、兩個姐姐,因此父母對他唯一希望就是活得健康。至於如何成長,全讓他自由發展。從小做事他都是自己獨立思考判斷。資質優異的他小學畢業時,還是全校唯一考上彰化中學的學生。功課之餘,他喜歡去漫畫書店,還嘗試自編劇本,將作品寄到台北出版社。
一九六三年,十五歲的蔡志忠受台北一家漫畫出版社「集英社」邀請,專職畫漫畫,雖然讀的是所謂「明星高中」,但他卻很樂意放棄學業,以畫漫畫為生,唯一擔心的是父親不答應。
二十多年後,他在一個頒獎典禮上表達他對父親的由衷感謝:「爸爸當年沒有逼我繼續上學,沒有叫我繼承他書法的愛好,因而才使我有機會畫漫畫… …」他永遠記得與父親短短的二十幾字的對話,決定了他一生的志向。那一天蔡志忠對正在看報的父親說:「爸,我明天要到台北去畫漫畫。」父親說:「有工作嗎?」蔡志忠說:「有了。」「那就去吧!」父親淡淡的說。
厲害角色很優雅
從過去的五大愛好,到現在他熱中十大領域,不管是畫漫畫、打橋牌,甚至是研究物理,興趣看似廣泛,不變的是「樂於思考」習慣未改,而且貫徹始終、堅持到底的精神也令人佩服。
當痴迷打橋牌時,每周打四次,每次三小時。從一九八六年開始,他在台灣橋牌錦標賽上,得過七十二個冠軍杯。每次到大陸發行新書,都約大陸棋王聶衛平切磋牌技。蔡志忠曾說:「橋牌能鍛鍊人的大腦,使思維變得敏捷。此外,對於繪畫的人來講,優雅是很重要的創作狀態,打橋牌可以讓自己處於很優雅的狀態。因為,橋牌比賽是不能急的,一急就慌,一慌大腦就停止思考。而我發現厲害的人一定都是優雅的。」
向愛因斯坦下戰書
十多年前,當他察覺自己在漫畫上到達一定程度後,他請台大校長李嗣涔提供十個學界尚未解答的物理問題讓他思考,包括「宇宙中的黑暗物質到底存不存在?」「夸克是由什麼粒子組成?」
原本是物理門外漢,卻和台大數學系教授蔡聰明從微積分學起。但漫畫家學起微積分,心得果然很另類,他說,學微積分與禪宗「頓悟」相同,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沒有中間地帶,死背公式學微積分不算真懂。
為了思索物理問題,他閉關十年,還將心得集結成《東方宇宙》、《時間之歌》、《宇宙公式》三本書,書中盡是符號、公式,但畫上漫畫人物當點綴。現在的他,談話內容除老子、莊子等,更多了高斯、萊布尼茲等數學家。
「學物理只是為了挑戰自己」,十年讀近千本專書、寫了超過十六萬張手稿,心得一千四百萬字,「這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他形容物理像洋蔥,一般人只看到第一層,物理學者看到下面一層,牛頓、愛因斯坦又看到第三層,而學物理就是「不斷逼近真理的過程」。
小檔案
˙1948年2月2日,出生於彰化縣花壇鄉
˙13歲,考上彰化中學瘋狂迷上漫畫
˙15歲,離鄉到台北畫漫畫,曾參與製作多部漫畫、動畫、電影及卡通廣告片。 在《時報周刊》連載《大醉俠》、《西遊記》、《封神榜》等四格幽默漫畫
˙23歲,進入光啟社擔任美術指導
˙26歲,開始卡通影片創作
˙29歲,白手起家創立遠東卡通公司
˙33歲,另創龍卡通公司,期間創作拍攝《老夫子》、《烏龍院》等卡通電影。《老夫子》曾獲金馬獎最佳卡通電影長片獎
˙35歲,在各報刊雜誌發表四格漫畫作品,並在新加坡、馬來西亞、香港、日本的報章長期連載
˙36歲,自組個人漫畫工作室
˙37歲,獲選為台灣十大傑出青年,到日本東京兩年,畫《莊子說》、《老子說》、《孫子兵法》、《論語》等,從事一系列中文典籍的漫畫化創作
˙50歲,閉關改當物理學家,發現時間方程式
˙51歲,榮獲荷蘭克勞斯王子基金會獎,以及時報「白金作家獎」
˙61歲,工作室落戶杭州
˙63歲,榮獲金漫獎終身成就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