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現代著名文學家之中,沈從文先生是很特別的一位:他出生於清末的湘西,正式學歷僅至高小,後來到北京大學旁聽並開始學習寫作,數年間便以小說創作享譽文壇,與魯迅、老舍、徐志摩等齊名。
二十五年間創作八十多部作品,共一千多萬字,惜於一九四八年底決定「封筆」,從此退出文壇。
聶華苓女士在新作《三輩子》中,有一段提到一九八○年在北京與沈從文先生的一番對談。沈先生告訴聶女士,他的書在文革時被論斤論兩賣掉了;聶女士則告訴沈先生,她在一九六○年代為美國傳文出版社撰寫他的評傳。聶女士並說,沈先生是她最佩服的現代中國小說家,他不再寫作,是中國文學一大損失。
沈先生當時住在有兩間房的宿舍,他和夫人帶著聶女士夫婦走進堆滿資料的房間,捧出一疊厚厚的本子,裡面全是古代絲綢錦繡紋樣,自從封筆後,他離開任教的北京大學,轉到中國歷史博物館,專攻古代服飾考據,用另一種方式繼續著藝術的事業。看著一片片精美細緻的錦繡,聶女士和丈夫「驚嘆得說不出話」。
用沈先生自己的話說:「我的小說過時了,好的藝術品永遠不會過時。」
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雖然曾被一時之人視為「過時」,但人格和尊嚴永不會過時,在跨越了時光的洪流後,依然能煥發動人的光芒。(絲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