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這個小坡,下班後總來到這裡。此時,還有夕陽餘暉,站在高處,晚風熱情竄撲過來,一點也不吝惜的撫慰我。
這是個V字形的斜坡,從長長的樟樹林往下走,右側種滿芒果樹,左側的二十一棵土芭樂樹,卻是我開心的泉源。有時在右側才勾勒起的心事,走到土芭樂林就遺落了。
找熟透的土芭樂,是散步途中小小的快樂。土芭樂並不好吃,但喜歡它熟透時的獨特香氣。芭樂林前方是實習農田,種有香米,每當稻穗成熟,風就不單純只是風了,瀰漫著濃濃的芋香。
傾聽樹群低語,一隻夜鶯在啼叫,一會在野薑花叢,一會在小葉欖仁樹梢,夜鶯的歌是否與濟慈〈夜鶯頌〉同一個曲調?
路燈亮起,偶會傳來鋼琴聲,不知那個彈琴者多情的心,點綴了緩緩穿起黑色薄紗的夜?
今日,微雨後,樹葉乾淨得像剛沐浴過的心,一位中年男子佇立在草地上,他眺望天空那一道彩虹,握著一本小冊,微笑著,然後低頭沙沙寫著什麼,是詩人或作曲家?我不敢驚擾,輕輕走向遠處的拱形木橋。這陌生人是我的景中詩,不知我匆匆掠過的身影,是否也成為他簿中的畫中景?
時會問自己是不是太孤獨?心如此回答:「唯有在孤獨的時侯,心才可以真正釋放。」有時,走累了就坐下來,拿起隱形筆,練習畫一畫大自然、勾勒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夢想,即使畫得笨拙也無所謂。當人群向絢麗精緻的殿堂蜂擁而上,我卻看見自己朝陶淵明〈歸園田居詩〉奔去的影子愈來愈清晰。
凝視樹林,我如此幸運。
該回家了,風簌簌的在耳邊說 :「要對自己好一點。」是的,要帶著風的熱情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