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親我的寶貝

陳秀英 |2008.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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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我要感謝老天爺眷顧我的祈求,讓我和父親彼此都帶著滿足惜別。

今年三月父親因潰瘍嚴重出血,緊急轉送士林新光醫院加護病房進行搶救,醫生當下已做下了最壞的打算,只能盡人事聽天命,理由是父親的年事己高,而且出血性潰瘍止不住血,看著父親身上插著儀器的管子,血袋一袋一袋的努力的輸進您的體內,我的心真是萬般掙扎,在不捨與不忍之中做抉擇,不捨是與您分離、不忍是不想讓父親繼續再受折磨。但是、我真的捨不得您離開我…。所幸老天爺眷顧了我的祈求。就連醫生與護士都為之嘖嘖稱奇,您竟離開加護病房,轉送一般普通病房,您真是勇者的奇蹟,這一場仗您可真是大獲全勝。

  轉送普通病房的那一天,您吵著要吃東西,從豆漿油條到麻油雞,您樣樣點來,想吃的慾望可說是排山倒海而來,看來您真是餓壞了。但是,所有的欲望都扺不過您病床上掛著那三個字來的醒目而嚴重—禁食中,哇~這下子真的是沒得商量了。

  出院後,您的雙腳因無力而無法站立,所以大姐和我商量買了一台輪椅,讓我可以輕鬆推著您到處走動。而您卻也一反常態的,以前您一向不愛吃東西、不愛跟我到處到處走動。而現在的您卻愛黏著我,要我煮東西給您吃,要我帶著您到處去閒逛,唯有不變的就是您仍不愛洗澡。但是,我有秘密武器,那就是姚仔(外子),您愛和姚仔耍賴、撒嬌、聊天吃飯、閒逛,所以當然您最不喜歡的洗澡,只要有他陪,您就會變的喜歡。有時您會像孩子一樣,頑皮搗蛋,有時您也會像天使一樣的可愛。但姚仔從不在意,他只會告訴我老爸現在已化身為我們的孩子。您是我的父親,但如今您已化身為五歲的孩童的行為能力,我們把您當成長輩一樣孝敬著,卻也只能用照顧孩子的方式細心耐心的照料您。

  假日的午后,我們常會在某一條知名的老街閒逛著,到處亂吃一通但您也不介意,與我隨興的吃、隨興的玩。吃太飽就休息一下等消化,玩累了就找地方休息,休息一下再接再勵。您喜歡有奔馳的快感,所以姚仔就會推著輪椅和您玩飆車,但他太胖了,他飆車的速度都不及我小跑步來的快,您喜歡我們一起吃麵時,撈過界到我碗裡,吃吃看我的和你的有那裡不一樣。親愛的寶貝,我們吃的是一樣的麵呀。

  今年八月您再因肺炎與潰瘍進入了加護病房,三月的那一場仗您打的即精彩又輝煌,所以現在這一場,我想您應也可凱旋而歸。直到,醫生要我們再做抉擇時,掙扎的心又在不捨與不忍之中游移,我該選那一邊…。不忍吧!別再折磨他了,我的親親寶貝,我們不再讓更多的侵入性的治療,增加您的痛苦。此時的我腦海之中仍停留在前一天晚上,您安靜躺在我身上,像個孩子般依偎在我身上,是那麼的信任及滿足的表情,我說「親親我的寶貝,您該休息了哦!」我輕輕的吻了您的臉頰,這段日子以來,這一招對您一直很有效的,而我抱著您,我也會不經意唱起催眠曲—「寶寶睡、乖乖睡…」。

  直到護士打破了我的思緒,護士問我「剛才那位婦人帶著一位小男孩的是你的家人嗎?」我是第一位趕到醫院的。難道是媽媽及大哥來迎接你了嗎?爸,您準備好要遠行了嗎?

  親親我的寶貝,今天是您啟程遠行的日子,我們三姐妹帶著夫婿及孫子女們來為您餞行,我親愛的父親大人,感謝您生我、養我、教育我,更感謝老天爺讓我們彼此相伴,沒有遺憾,沒有悔恨,只有離別的不捨,我們約好了彼此都會好好的照顧自己,這是我們最後的約定,我們都要遵守約定哦!「親親我的寶貝,您不可以食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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