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開曼茶羅》死生虛幻

鍾文音 |2008.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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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是大宇宙,如蔓荼羅(mandala),你的心就是你的壇城,你的道場。這人間的愛恨情仇全源於心緒。我想寫的是藉由佛陀的義理以及許多大成就者的言行與流傳的詩歌,來觀照我們生活世間的情緒百態。情緒是我們當代人迫切課題,然千百年佛陀早已開示:花開見佛悟無生。我心如秋月,教我如何說。是不能說是無法言喻啊!所以我的書寫也不過是整片佛陀智慧之海的一小滴而已,掩蓋在文字之下的幽微密義,才是得去深思與體會的。
 
「除了死亡,我們的生命沒有其他的結局,如同海洋是河流的唯一歸宿。在死亡的時刻,修行是我們唯一的依賴,一生所行之善業是我們唯一的朋友。」--頂果欽哲法王。

杜甫當年夢李白寫詩:「死別已吞聲,生別長惻惻。」一直以來,我們對死別總是哭泣與不捨。就是詩人也無法掙脫這死亡的細網。

即至我旅行各國,體會了死亡觀也是文化哲思的延伸。「死亡何必哭泣,死亡不過是回歸。我們是為生者還要繼續留在人間受苦而哭泣啊!」墨西哥歌謠。自古文學家更是對生死有諸多的體會,「我要移到另一邊去了。」日本諾貝爾文學獎大師大江健三郎說。「死是生的另一面。」音樂家海涅說:「死亡是清涼的黑夜,生是悶熱的白晝…」法國浪漫時期作家維尼稱「死亡為大地之夢。」莎士比亞在著名的(哈姆雷特)裡有個名言是:「死亡,睡眠,也許就是夢想。」

這話也讓我想起玄奘大師至某村莊遇劫故事,村民欲將他獻祭給天神。玄奘大師對村民說,我的身體很髒,獻給天神太不禮敬。然後又對村民說:「生命如電光朝露,何必造惡。」死生虛幻,如夢如電。

「死亡只是去出個公差。」我的上師卻映多傑仁波切說。如果我們能夠這樣坦然地面對死亡,死亡就不會以虛幻的恐懼之爪牢牢地把我們抓住了。面對親人離開,也不會哭天搶地。因為我們和死亡是朋友,它是生的一部分。但這不是要我們消極,相反地是要我們認清時間並不允許我們揮霍的。

「死神將在你心思散漫的時候擄獲你,從當下就開始修行吧。」「如果你觀照死亡,你將發現你不需要任何的事物。」頂果欽哲法王說。這值得我們深思的有兩個重點:心思散漫與不假外物。我們很少這樣思考,因為絕大多數放眼望去,芸芸眾生多是「心思散漫」、這大千世界都是「欲望重重」。

我聽聞過有的西藏人會在每天睡前將「杯子」倒蓋,冥思也許我明天就用不到了,隔天醒來再把杯子放正。日日提醒「時間」不待人,我不再需要任何東西。

最有名的故事是噶當派禪修者噶拉貢秋住在西藏的某山洞,每回他進出山洞時,身上的袍子都會被樹叢勾到。他常想要把樹叢砍掉,但每一想起就又瞬間萌生起死亡的念頭,「誰曉得我什麼時候會死?去除這帶刺樹叢的時間還不如拿來禪修。」

反觀,我們一天浪費在多少去除樹叢之刺的事,是多如汗毛啊。所以,從今天起就開始我們的旅程吧,這趟我們無法逃避的旅程是我們每天都在踏上的一條路,問題是:在這條路上,你準備了什麼?盤纏夠嗎?交通工具夠嗎?頂果欽哲法王曾說:「一個證悟者把凡夫俗子熱中的事務視若夢境,如同一個老人觀看孩子嬉戲般地看待它們。」所以,夢境與嬉戲,應是我們如何對待這條生之路,知道生也就是知道死,生死本同源,死是生的一部分,我們每天都在邁向死的這條旅路,也因此我們活得熱切,但卻又一點也不執著。每天自問:「這世間還有什麼可以眷戀的?如果我還有明天,如果生命重新來過,我會怎麼做?」在此虛幻裡,我們如何活出真實?我總是如此冥思,這課題之於一個慣用「虛構」技巧的小說家我,說來是一個重要哲思與實踐呢。

這時候,我不禁想起西藏密勒日巴尊者的歌集:「我心愚癡甚迷茫,常惑人生應何之?獨自思惟此生時,此命無常刻我心!」真是心有戚戚焉。


(本專欄每周二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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