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蘇紹連
他偽裝了一輩子。和我
相聚的時候,他不笑
他不哭,他不說:
「你揭開我
話語不在裡面」
撕去時間,往往沒感覺
所以繼續的,往往沒感覺
對熟悉的侵害,往往沒感覺
所以受傷的,往往沒感覺
我不愛著他,往往沒感覺
所以我愛著他,往往沒感覺
而我沒有勇氣揭開
而我只有包藏
而他不說:
「你這個傻子
已經很嚴重了」
他就在看著自己
這是一種等到的發現
(卻也沒有動靜)
他是那麼陌生的
躺在我的裡面
怎能等到發現的時候
才要揭開我,聽著
話語出聲。往往
變成我躺在
他的裡面
他沒有宣判的機構
宣判我是來不及聰明的
傻子
註:肝臟被稱為「沉默的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