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郁美

由於《華嚴經》（八十卷本近七十萬字）過於龐大，經文中出現的世界觀雖然令人驚嘆，但又難以捉摸。若要具體地說，可化約為「重重無盡」四字。

「重重無盡」由華嚴宗提出，包含了抽象、具象兩種意念。就具象而言，可以蓮華藏世界為代表，亦即一個莊嚴華美的佛國世界。它並非世俗認知的某一地、某一處國土，而是此世界之中有他世界，他世界之中有此世界，彼此層層疊疊、互容互涉，無止無盡。

本經卷五十三這樣說：「佛子！菩薩摩訶薩有十種入世界。何等為十？所謂：入染世界、入淨世界、入小世界、入大世界、入微塵中世界、入微細世界、入覆世界、入仰世界、入有佛世界、入無佛世界，是為十。」

為何菩薩能入以上十種世界而無礙？那是因為有深悲、廣大之願行，已能出入世界暢行無阻。卷二十三說：「以小入大，以大入小，皆得自在，通達無礙」即是此意。

此外，重重無盡的世界觀還可追溯自「帝珠」的概念。這是說帝釋天的天宮布滿因陀羅網，網上一顆顆寶珠千輝萬狀地互相映照，故而華嚴宗發展出「因陀羅網境界門」的哲學，以譬喻如來依報、正報功德之重重無盡。

華嚴宗的法藏大師為了讓武則天了解「法界緣起」奧義，特別做了布置：他命人安置十面鏡子於八個方向，中央燃起火炬，只見鏡中的火光相互輝映、鏡中有鏡、火中有火，武后於是豁然開朗，成為法藏善於說法的佳話，此事在《宋高僧傳》卷五有記載。

三祖法藏說：「謂一切處、一切時、一切法、一切人無不周遍，皆重重如帝網」；四祖澄觀亦說：「因陀羅網境界門……如兩鏡互照，重重涉入；傳曜相寫，遞出無窮。」如此，「重重無盡」表述了一種哲學思想：萬法皆是周遍圓融，緣起無礙，如光影的互涉互入。

依現代話語來看，唯有世界是重重無盡、大小無礙、一多相即，才有眾生藉著修行解脫之道，步入重重無盡的佛國世界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