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郁美

民國六十年前後台灣政經環境安定下來，但仍擺脫不了對美國、日本的依賴，雖然他們曾對台灣負心，台美斷交、台日斷交讓台灣傷心斷腸。但不管怎麼說，西洋流行歌曲（以英語為主）、日本歌曲對寶島文化的衝擊甚大，沒多久就壁壘分明：聽西洋歌曲是年輕人、知識分子的最愛，聽東洋歌曲則是上了年紀、工農階層的專屬；在國內創作能力不足的時候，它們是最好的「舶來品」。

今天要談的是一九七三年走紅美國歌壇的卡本特合唱團（The Carpenters），他們風靡一時的〈昨日重現〉（Yesterday Once More）。由於Carpenter此字為「木匠」，因此我們有時稱他們為木匠兄妹（所以該字要加s），哥哥名叫理查（Richard Carpenter），妹妹則是凱倫（Karen Carpenter）。

在時代的氛圍下，這首歌、這對兄妹一直深受喜愛。當時台灣的青年學子總要耍時髦地唱著：「Every sha-la-la-la，every wo-o-wo-o still shines……」。這些學子如我者，至今已白髮斑斑，內心總有無限感傷，因為凱倫於三十二歲那年殞逝，迄今已三十五年了。

理查從小精於鋼琴，流露對音樂的喜愛，〈昨日重現〉即是他與友人的合作作品，讓妹妹凱倫以溫暖優美的歌聲唱出對逝去往日的感傷，果然打中樂迷情懷，在流行歌壇大大地走紅。

台灣向來喜愛簡單、抒情、愉悅中帶一絲傷懷的歌，對於那些帶有哲理、反思、批判、語意雙關的曲子如〈Blowin' in the Wind〉、〈Heart of Gold〉、〈Bridge Over Troubled Water〉等，接受度稍遜。因此像〈昨日重現〉這樣的西洋歌曲，常讓學生拿來練英文。嗯，寓教於樂嘛，還可以自自然然地流露一分優越感。

凱倫原是鼓手，當時女子擊鼓不算多，凱倫卻沉迷此道，渾然不知日後她以優美的歌聲聞名，樂迷早把她的鼓技給忘了。凱倫的歌聲並不尖銳高亢，屬於中音音域，聽起來舒服無壓力，深具療癒效果。從首曲〈Close To You〉爆紅到〈Yesterday Once More〉、〈Top of the World〉等，他們的專輯獲獎無數、銷售量驚人，據說當時的總統尼克森還是他們的頭號歌迷。

哥哥製作音樂、彈奏鍵盤，妹妹當綱演唱，木匠兄妹這個組合再美好不過，數年內他們攀登人生高峰，但是命運之神彷彿開了玩笑──當家花旦生病了。

女孩子愛美，凱倫期望有好身材，於是開始節食。然而明明很瘦了她仍覺得不夠，還要再瘦下去，便藉助藥物。這根本是病態了，周遭的人開始擔心，她自己卻渾然不覺，最後得了厭食症，事情變得棘手起來。

一九八三年二月四日，凱倫倒在地板上，永遠沉睡了。醫生開的死亡證明寫著「吐根鹼中毒或神經性厭食症引發的心臟衰竭」，吐根鹼是一種糖漿類，幫助催吐用，用藥氾濫是她的致命傷，已很明顯。

一位有歌唱才華者不知珍惜自己的天賦，卻走了偏鋒，戕害健康而送命，多麼令人傷痛。凱倫，近來好嗎？你的昨日是否能重現？讓我們再唱一次吧：「Every sha-la-la-la, every wo-o-wo-o still shines. Every shing-a-ling-a-ling, that they're startin' to sing's, so fine……It's yesterday once 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