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台客

那佝僂的身影，一直留存在我的腦海裡，即使時光匆匆如今已過了幾十年，仍然如此鮮明。

「阿卿仔，去把尿桶擔到菜園裡。」

趁著星期假日我在家不用上學，一大早母親就大聲的呼喚。我只好趕緊起床，刷牙洗臉後，立即走至偏房的雞寮內，挑起重重的尿桶擔出屋外。沿著田間小徑小心翼翼邁步前行，約幾分鐘時間，終於將兩大桶的尿液挑至屋外菜園裡。菜園裡種滿各種時蔬，正是我們全家餐桌上的來源。

那年我十六歲，正就讀高中一年級，而母親已經過了六十大關。由於年輕時過度操勞，她的頭髮已顯得花白，更因為長期勞累工作，腰桿已無法打直，走起路只能佝僂著腰向前行走。

即使是如此，母親仍然和年輕時一樣沒有一刻閒著。雖說彼時主要三餐已有媳婦代勞，她仍然每天忙東忙西，四處走門串戶為兒女大小事情奔忙。直到七十多歲，她不幸中風了，身體再也無法走路，只能每天躺在病床中飽受折磨，幾年後終於過世！

母親一生育有四男五女，當時全家生活僅靠父親耕種的幾分田地為生，經濟之拮据與母親的辛勞可知。為了全家的溫飽，常常是天剛亮即起床，天黑了猶無法安歇。我是母親最小的兒子，母親四十五歲才生下我。記得小時候經常聽她和鄰居閒聊時提及，不敢奢望能等到這個屘仔囝長大後賺錢給她花用。雖說後來我大學畢業退伍出社會賺錢，在支付自己一家幾口的生計後，只能在年節時偶爾孝敬她些許金錢，她也已十分滿足，甚至還曾向親友誇讚我很孝順。

如今母親已過世了二十多年，我也已由青年、中年邁入了老年。但母親當年佝僂著身子走路的身影，始終無法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