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凱
近期因課綱選文的話題,明末儒者顧炎武其文其人,一度躍上了新聞版面。許多人可能不知道,提倡學知應裨益於經世致用,也被後世定位為考據學先行者的顧炎武,其實也是個大旅行家。
顧炎武少年好遊,與多數文人一樣,有著賦詩飲酒於山水間的喜好,此或與明代中晚期文人間盛行「尋奇」、「犯險」與享樂式的旅遊風氣有關。然而已屆中年之際,適逢明清政權交替的變局,顧氏在江南投入武裝反清運動失敗,亦飽受迫害,自此踏上長達二十多年,以治學寄寓經世之志,冀圖復明大業的壯遊人生。
一六四五年起,顧氏的旅跡多涉歷中國南北各地,尤其在山東、山西、河北、河南與關中地帶活動最為頻繁,數十年間所到之處,多為奇峰絕壑、軍事關隘及政經要地。
他在山東,登五嶽之一的泰山,並到曲阜瞻仰孔廟與孔林;也先後考察山海關、居庸關、古北口、土木堡等邊防要塞。除了沿途留心山川形勝、兵防水利、金石音韻之實況,為了印證書本記載與實際見聞的差異,亦不忘在當地訪問耆宿或退役兵士,詢問山水與人事之變遷。
顧氏也曾走訪前明遺跡,數次拜謁南京的明孝陵與北京昌平縣的十三陵,詳細考察陵墓的建築、形制與周邊地理,既是治學理念的求索,也帶有追念故國之思。此外,在旅途中更廣泛交遊以遺民自居之學者,相互砥礪學問與復明的志業。
顧氏治學的成果與旅行的時間、空間相互成長,傳世的著作如《日知錄》、《肇域志》、《天下郡國利病書》等史地著作,多為漂泊奔走間完成初稿,並於日後定居山西時整理增潤成書;而多數與山川關口、陵園古蹟為題詠的紀遊詩,亦於旅行期間寫就。顧氏足跡遍天下的行旅,往往是沒有僕從的獨旅,以騾馬載書隨行,長年以旅宿為家,其遠遊歷覽與跋涉的艱辛可想而知。
遊歷,原為顧氏早年的志趣,中年以後,遊歷雖成為其治學、追索經世與復國之道不得不然的選擇,但也開啟了他行旅與學術緊密相連的人生。比起〈廉恥〉一文,顧炎武行旅天下,更顯露其人生的豐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