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勤筆

當孩子考試成績76分時，為娘的我心裡可以這樣想：「沒關係，成績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人各有所長。」等他帶著63分考卷回家時，我還能安慰自己：「至少有及格，先訂正再慢慢補上進度就好。」再來開始出現14分時，其實我心已經有點慌了，孩子呀，你究竟是看不懂題型還是粗心大意？是注意力不集中還是過動惹的禍？發展遲緩的除了肢體肌肉外，是不是還有智商？

當母親是一種很複雜的角色，我們無法一走了之，無法打掉重練，無法眼不見為淨，無法辭職另謀高就，但與孩子在這樣緊密而無法切割的關係中，又要記得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他們有自己人生的困境和獨特的道路要面對，我們保護不了他一輩子，就如同我們自己成長的過程也歷經血跡斑斑，一路走來跌跌撞撞，現在不也好端端的在電腦前打字？如今孩子只是學業表現不佳，媽媽我就慌了，豈不是太弱？

看了台灣本土的兒童實境紀錄片《叫我野孩子》，衝擊的不僅是長年來都市俗的生活經驗，更有著對過往狹隘的視野與經驗暗自羞赧。這群野孩子面對的考驗和抉擇，完全不比身為大人的我簡單。此時我冒出一個想法，對待過動的孩子，就給他動，也許我的孩子本來就該野，社會化後的乖巧、文靜、聽話、得體、好管理，也許他一輩子都學不來，讓一隻天性該在山林樹枝間攀躍的猴子坐在教室裡不發出聲音的靜靜寫考卷，強人所難嘛！

這或許是現代都會城市發展下，集體患有「山林缺失症」，看看住家附近的安親班、補習班、才藝班，在一片景氣衰迷的空屋招租海報中，逆勢拓點增班，簡易裝潢後安裝了整排的冷調白色燈管，就有一隻隻時間一到就會準時撲火的飛蛾學童進進出出，看了好乏味。

決定在帶領孩子面對四書五經前，先帶他認真當一下潑猴，再來想想怎麼辦。把時間軸拉長，十年後，我希望孩子記得的是挺他、陪他、重視他身心發展和快不快樂的媽媽，而不是把他作業用橡皮擦擦掉，再目送他進補習班的撫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