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雨彣

距離接受離開已過十餘年，可那相識的歲月就像曇花綻放一樣，花季短暫卻展露出真摯與美好之情。我們常常在時間流逝中忘了怎麼快樂，戴起象徵快樂的面具，並拚命的拉扯著人生；也時時在夜晚的夢鄉中，憶起您我之間的痕跡，便猶如淵海般，泛起丁點漣漪，便足以輕易跌進那縈繞心頭的身影……

在我記憶猶新的童年回憶，您那偉岸如山的身軀、寬闊的肩膀，及與高大挺拔的反差，那溫柔敦厚的聲音，總是會在我受到挫折、沮喪時候如一盞明燈，照亮我生命中的陰暗，使我能在夜以繼日中不再擔心遭到黑夜的吞噬，不再停滯不前於人生的軌道上。

真正的離開是無聲無息的，就像從來沒來過人間似的。不用大張旗鼓的與世界宣告離別的感傷，我相信離開一定是很漫長又難受的決定──決定割捨這一世的恩怨是非、愛恨情仇。所以在最後一面時，以平靜的心態去目送離去，就如道別好友般溫和自在，因為我知道您一直都在。

近日閱讀張愛玲的《更衣記》，其中有一段話確能排解我內心的苦悶感：「回憶這東西若是有氣味的話，那就是樟腦的香，甜而穩妥，像記得分明的快樂，甜而悵惘，像忘卻了的憂愁。」像沉醉般的貪戀回憶帶給我們的美好或憂愁，反而不習慣時間帶來的痛苦及悲傷，只能小心翼翼的接受它們降臨在我們的生命裡，又慢慢地目送它們離開我們。

蘇軾在〈前赤壁賦〉中說：「客亦知夫水與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人生如蜉蝣寄生於天地，如滄海一粟，但人死未必如燈滅般陷入幽暗。在瞬息萬變的人生迷途中看出永恆，也看破生死，我們才能得到心靈解脫。

電視劇《我們與惡的距離》插曲〈路過人間〉有一段歌詞：「時光有限在所難免，努力讓笑多過於悲，不枉我們路過這趟匆匆人間。」這趟名為人生的旅程也就短短數十年，很榮幸能夠在茫茫人海中遇見了您，也慶幸能成為您歲月泛黃中的碎片，或許我們都可以慢慢啟航了，前往下一個人生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