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盛宜俊

前陣子見李老師在學校裡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我關心地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說正為了兩個孩子的學費問題發愁。

李老師的兒子新學年就要升碩二，女兒今年也考上了台北的公立大學研究所，兩個孩子都很會唸書，我還曾在李老師的面前誇獎過他們。

我安慰他：「研究所的學費又不貴，你們夫妻倆只要省吃儉用些，應該還是可以勉強撐過去的。」

他皺著眉說：「學費不貴是沒錯，但雜費可要嚇死人了。我那兒子暑假期間說要到歐洲遊學，想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但費用可能要二十萬元左右。女兒則堅持租屋得在學校附近，說不想桃園台北兩地通車，這樣很浪費她的時間，可租屋一個月要一萬五！」

我說：「那你就好好跟他們聊聊，讓兒子遊學計畫緩一緩，女兒可勸她改租鄰近台北市的郊區宿舍，房租起碼省一半。」

他嘆著氣回說，兒子是在申請通過審核之後，才告知他的；女兒則是一個人自作主張，跑去跟房東簽約，也沒先經過他的同意。他知道後還曾生氣地責問過他們，他們倆卻回說，就算找他商量他也不會答應，只好先斬後奏了。

這回答讓我相當不可置信，問李老師，難道孩子們都沒有打過工，不知道父母賺錢的辛苦。他苦笑著說，這兩個孩子從沒吃過苦，也嫌棄打工是在虛擲光陰，賺不到什麼錢。

當下聽了我實在無言，也慶幸自己的孩子雖然都不算會唸書，但還頗能體諒我們夫妻倆賺錢的不易。那些年，兩個在台中唸不同大學的雙胞胎女兒，除了會各自找同學同宿，以分擔租屋費用外，還會利用下課後到餐廳打工，盡可能地減輕我們的負擔。兒子大學住家裡，省了租屋費，課餘時間還會到健身中心教會員跳舞，或參加戲劇及廣告拍攝，來賺取自己的零用錢。

如今，兩個女兒都有了穩定工作，兒子雖在等待服役，仍舊持續在健身中心打工，毋須我們夫妻倆替他們操煩經濟上的問題。特別讓我感到安慰的是：即使在他們的求學階段，沒能提供他們充裕的金錢支助，或者給予更多的栽培，但他們卻不曾埋怨過我們，反而還會彼此提醒，別再增加父母的負擔。有子女如此，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