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妙豪法師

小時候家庭生活清貧，父母靠割樹膠為生。兄弟姐妹清晨就要隨著父母到膠園割樹膠，我們將一杯杯的膠汁收回家後，父親會教導我們將膠汁製成片狀，接下來再將厚重的膠片抬到屋外晒，過了幾天，才能把膠片晒乾，父親會載去膠廠變賣。有時來了一陣傾盆大雨，我們連人帶膠都變成落湯雞，膠片發霉還會發出難聞的味道，長期這樣的生活已習以為常。

記得一天中午，下了一場大雨，父親載著年幼的大哥在返家途中摔倒，傷得很嚴重，但他卻一直掛念著大哥，確認大哥無傷後，父親才肯躺下，只見父親的腿骨都露出來了。面對這情景，深刻體會到父親的愛及父親強壯的身軀也有無常的時候。

我在他身邊，卻無法替父親承受痛苦，那一次意外後，我開始害怕無常隨時會來到親人身邊，但卻不知道自己能為這一切做些什麼。

踏上出家路的我，曾問父親為何不曾打電話給我？父親回答說：「您都已經出家了，是要為大眾服務，無需打擾。」聽了父親一句簡單的回應，當下非常感動，原來父親心中一直懷有大眾。

去年十二月，父親不敵病魔，在親友聲聲的佛號中安詳捨報，感謝常住的協助讓佛事圓滿，我及大哥在火葬場中一起按下了電鈕，護送愛我們的父親到西方。

隔日火葬場的負責人指著父親的腿骨說：「這支腿似乎有受傷過。」我看了內心一陣酸痛，回想起父親當初受傷時的情景，感覺就像夢一場。

天剛破曉，大馬東禪寺的鐘鼓響起，我為父親上了一炷香，似乎看到父親坐在蓮台上對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