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鄭百慶

擁有一台自己的車，大概是很多人共同的夢想，我也不例外。

除了夢想，或許也是時勢所趨，畢竟幾十年前的交通可不比現在，家門前有條柏油路都值得向親朋好友誇耀一番。

過了而立之年，才總算攢夠錢買了台最陽春的車款，那時，三個調皮搗蛋的兒女還總為了誰能坐前座吵得不可開交。

「爸，我們今天要去哪裡玩？」

「爸，你能載我去考場嗎？大考那天公車一定大爆滿，我想用最輕鬆的心態去應試，拜託你載我去嘛。」

「爸，明天就是我的婚禮了，你一定要準時來坐主桌喔！」

「老爸，恭喜你要當阿公了，阿敏生了！」

沒想到，握著方向盤的手，轉瞬就是大半輩子，車窗上的倒影彷彿人生縮影，見過什麼樣的人、映上什麼樣的風景、渲染上什麼樣的喜怒哀樂，難以細數，卻歷歷在目。

幾年前患上白內障，夜間視力已大不如前，大兒子每次聽聞我又要開車出遊，總要打電話念個幾句，叮嚀我萬事小心，不要開快車。被念久了，五感也漸漸退化，再不甘願還是得放開方向盤，人終究得服老啊！

在兒女的陪同下，我總算心一橫，親手把駕照交給櫃台的小姐。

「爺爺，你要記得繫上安全帶，我們要上國道了。」

「好，爺爺知道了，你等會慢慢開，別著急啊。」

看著駕駛座上的年輕小夥子，眼中滿是對未知旅途的嚮往，多少還是會憶起年輕時那分同樣的憧憬。

我想，往後幾年，我必定會不時懷念起坐在駕駛座，可以隨心所欲決定去向的日子，但副駕駛座的風景，或許也別有一番趣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