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鳥

我有一副膚色護膝，幾乎沒彈性了，卻怎麼也不忍心丟掉它。每當我從事比較吃力的運動，或者膝蓋有些不舒服的時候，我就會穿上它，讓自己好過一點。

會這麼寶貝，當然不光是愛物惜物，真正原因是：它是爸爸還在時，常用著的。套在膝上，彷彿還能感受到爸爸的溫度。算一算，自己承歡膝下的時間，加總起來怕還及不上他老人家離開的這些年，但是，思思念念的時刻，又似乎比過去的40年合起來還多。從前不起眼的，現在都成了寶。

大兒子其實課業挺吃重，但課餘時間多在兼差打工，貼補自己的生活費、交通費，非到山窮水盡，不輕易向我們開口。很像我年輕時候。儘管不捨，我總催眠自己：學會吃苦、自食其力，對未來絕對是加分的。然後，咬著牙看他咬著牙地，辛苦求學。

不只如此，他賺的錢，還會留下一部分，在過節過生日時，準備禮物給家人。

就像今年夏天。

那天，他把一個用包裝紙簡單包裹的禮物遞給我，然後說：「爸，我知道你懷念和捨不得的心情，我也知道，爺爺留下來的東西很有限，所以每一樣對你的意義更顯重要。但是，你在我們心裡，就像爺爺對你來說，是一樣重要，一樣無可取代的，我們也想給你能力所及的一切，我們也想要你擁有、值得更好的一切。所以，我希望你能善用這個禮物！」

我窸窸窣窣地打開包裝，映入眼簾的，是一副非常現代、功能與材質都很高檔的護膝。瞬間，我的視線變得模糊。

是啊！想當年，我們何嘗不是總買些爸媽捨不得買、捨不得用的東西，希望他們善待自己；曾幾何時，我的寶貝也有了和我一樣細膩的心思。

「好、好，謝謝你！我會好好利用它的，你的用心爸爸也懂啊！」

在心裡，真正想謝謝兒子的不只這些。謝謝你來到我的生命裡，謝謝你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謝謝你感動了我，謝謝你感動著我的感動……

下次，當我從事比較吃力的運動，或者膝蓋有些不舒服的時候，我會穿上兒子送的護膝，讓自己更好過一點。然後，把爸爸的護膝好好收藏起來，在想起爸爸的時候，在以後想念兒子的時候，拿出來摩挲，讓思念好過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