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胤霆

提起歷史上的女作家，李清照是多數人腦海中的不二人選，她與趙明誠共賞金石的情分，至今仍為人津津樂道；她的詩詞清麗婉轉，是現代流行歌詞、影視劇作的靈感來源。千年來，其「詞國皇后」的地位，屹立不搖。

掩蓋不住的文學光芒

李清照的父親李格非，雅好藏書，官拜禮部員外郎，是深受蘇軾賞識的文士；母親王氏亦系出名門，家學淵源加上自身聰慧，使她幼時便展現文學天賦。

喪母後，李清照隨父親至汴京，繁華的京城提供了源源不絕的素材，激發了她的創作熱情，一闕〈如夢令〉：「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捲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不到四十字，將惜花傷春之情，描繪得婉轉動人。李清照一時聲名大噪，成為京師青年傾慕的對象，最終，是太學生趙明誠，贏得了芳心。

婚後兩人常切磋詩文、共賞金石古玩，會以講出某句詩文或物品記載在書中某處為競賽，贏者才能喝茶或飲酒。李清照往往是獲勝的一方，趙明誠未因輸多惱怒，反而欣慰妻子的聰穎。

但有一回，趙明誠在外讀畢李清照寄來的一闕詞，想試試自己能否超越妻子，因此，竭力作出五十多首詩詞，又特意將李清照的「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混入，才拿給好友鑑賞。不料，友人閱後竟品評：只有源自李清照的那三句詞寫得最好。再度證明了李清照文學造詣的不可企及。

豪爽任性的酒仙賭神

李清照因父親的寵愛，在封建社會享有高度自由，也浸染了文人愛好飲酒的風氣。她所作的另一闕〈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描繪和好朋友一同春遊，結果醉到辨認不出歸途的狀態。而李清照流傳於世的五十多首詩詞作品，有二十餘首提到了酒，足見酒在她生活中的分量！

除了飲酒，賭博也是李清照的嗜好。即使是金人來犯，她好不容易才在親友家安頓下來，還立刻教起後輩，該如何在打馬遊戲中取勝，並在編寫的〈打馬圖經．序〉指導大家，賭博沒有別的訣竅，唯有專心搶占先機；直言自己生性愛賭，沉溺其中不可自拔，且逢賭必贏。若冠以「賭神」之名，想必她亦覺當之無愧吧！

堅持大是大非的態度

提倡理學的宋代，益發箝制女性的言行與思想，整個社會沉浸在以男性為尊的氛圍中。然而，李清照卻從未放棄對是非曲直的堅持。

靖康之禍後，擔任江寧知府的趙明誠，於叛軍攻城時棄城逃跑，據信李清照為此寫下〈夏日絕句〉：「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看似肯定項羽負責的態度及氣魄，實則嘲諷趙明誠毫無擔當。

趙明誠因病過世，李清照改嫁張汝舟，再婚不到一年，發現張汝舟覬覦她尚存的金石古物，且心存不良，哪怕當時有訴請離婚，不論原因都得坐牢兩年的規定，仍執意告發張汝舟的惡行。所幸，有眾親友的幫助，李清照僅被關九天，便為自己贏回自由之身。

綜覽李清照的詩文與細究其經歷，不單能領略她的才氣縱橫，更能覺知她的有所為與不為。在那個對女性不甚友善的時代，她勇於「做自己」的態度，是更加難能可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