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姚中原（前國防部戰略規劃司簡任副處長）

總統府侍衛室與國安局人員，七月下旬利用蔡總統出訪的通關禮遇管道，進行上萬條香菸走私的貪瀆案件，引發國內各界及輿論高度批判。國安特勤人員集體走私各類菸品，經查已是根深柢固的常態性犯案。

然而，此次規模之大、層級之高，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政府如果沒有遠程及戰略的改革作為，恐無法完全斷絕此長年的腐敗毒瘤。換言之，我國史上最大的香菸走私案，絕不是給予涉案當事人記過、調離現職、送交法辦，或由總統出面道歉即能解決問題。應深入研究及探討，為何「法治觀念」，始終未能建立在國安局與總統府侍衛室的高階主官與基層人員心中？

根據《國家安全局組織法》規定，國家安全局綜理國家安全情報工作與特種勤務之策畫及執行；國安局並置局長一人，特任或上將。如依現行法律規定，我國的國安局局長，是可由「純文人」以特任官名義擔任。

但近二十多年來，除二○○七年二月至二○○八年六月是由非軍職的許惠祐博士擔任局長之外，長時期的我國國安局長，皆是由軍職上將擔任或由中將副局長升任；不只如此，國安局的主任祕書、各單位主官以及國外特派員等重要職位，亦幾乎是由職業軍人所掌控。

由於國安局，長期以來，一直是「軍人領軍」的封閉型單位，因此其下設的「特勤指揮中心」，或是屬性相同的「總統府侍衛室」，自然而然的所有工作人員，從管理幹部至基層職員，亦即自侍衛長至開車的司機，也完全是由軍、憲、警人士所擔任。在如此保守氛圍的人事環境，且沒有高階的「專業文官」可扮演平衡及稽核的角色情形下，再加上軍中常有「官大學問大」、「學長管學弟」等陋習下，因而「依法行政」及「遵守法治」的觀念，就很難落實在特勤中心與總統府侍衛室等單位。

以此次爆發的國安走私貪汙案為例，涉案最重並被收押或交保的「永和官邸警衛室」（隸屬於總統府侍衛室）的十多名成員，不論是負責「團購買菸」的行政參謀、總務參謀、搬運卸貨、駕駛車輛，以及車輛的隨車長官，全都是軍士官人員。進一步分析，也就是說，官邸警衛室的「軍人」色彩濃厚，下屬常依上級「命令」行事，以達成「使命」為優先，至於「任務」是否合法的問題，不是他們考慮的重點。也由於上述因素存在，以致「上下交相賊」且能獲取重利的「團購買菸」積習，能行之多年，不被外界發現，不是沒有原因。

「文人領軍」已是歐美及日本先進民主國家，運用在國防部、國安局、情報局與特勤單位的一個重要機制。「文人領軍」不是只任命一位「脫下軍裝、換上西裝」的部長或局長；最重要的是，要能讓相當比例的文職人員（專業文官）進入體系，並擔任「政策規畫」、「研究發展」、「資訊科技」、「財務總務」、「稽核管理」、「車輛管制」等各種不同行政工作；至於戰略決策、軍事作戰，或維護國家元首安全等重要的第一線工作，則交給軍事或特勤專業的人士來負責。如此作法，不只能發揮「軍文合作」智慧，改變組織文化、提升行政效率，並促使所有業務走向「法制化」。

針對此次高達有七十六名特勤人員走私菸品的醜聞案，國安局八月二日自行檢討，並提出調查報告說，此案確有「指揮管制未臻完善」、「督檢管理未能連結」、「法紀習性混淆錯置」等缺失。國安局並表示，未來會指派一名副局長帶隊編組，直接督導總統府與官邸的特勤人員。

除了上述治標方法外，建議未來要有效且真正達到「防弊防貪」的工作，特勤單位應引進「文人領軍」制度，才是長程且能治本的政策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