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彥宏

晚間看電視，正好是英國廣播公司自然知性台（BBC Earth）播放關於北極熊的專輯。片中已經瘦骨嶙峋的北極熊，仍然拖著虛弱的身子步履蹣跚的四處覓食，而且覓食不著，令人看了著實不捨，心裡想著：食物啊！趕緊出現吧！不然又要餓死一隻北極熊了！

接下來的影片出現的是，北極熊發現了海豹媽媽和小海豹的影像。北極熊很技巧地慢慢接近，然後爆發式地快速衝向海豹，海豹媽媽和小海豹驚慌逃竄中，北極熊選擇了小海豹，而且幸運地捕獲了。當北極熊開始要享受他的美食時，海豹媽媽在不遠處，無助地看著她的孩子被一口一口撕裂，而且感覺很鮮美地被吃掉，然後攝影鏡頭再度從飽餐中的北極熊，拉回海豹媽媽落寞無助的大眼睛。

是心碎腸斷？是悲傷欲絕？我想是的！

一時間，我心情沈重地想著，我原本在期盼、高興北極熊能飽食一餐，現在怎麼會變成了海豹媽媽親眼看著孩子被殺害吞噬的悲慘景象呢？那我到底是希望北極熊吃飽？還是讓牠餓死算了？

《瑜伽師地論》卷四中云：「傍生趣更相殘害，如羸弱者為諸強力之所殺害，由此因緣受種種苦。」《中阿含經》卷第五十三《痴慧地經》，佛陀為比丘說愚痴法、智慧法時云：「彼畜生中不行仁義，不行禮法，不行妙善。彼畜生者更相食噉，強者食弱，大者食小。」

誠如經典所云，很多肉食性動物的本性是弱肉強食，這個我可以理解一些。至於動物有沒有仁義？有沒有禮法？有沒有妙善？這個我不確定，但或許也可以學學趙州禪師在「狗子還有佛性也無？」中，說「無」亦復說「有」。

不過，回到北極熊這個議題，退一步仔細想想，很多人類不也沒什麼仁義、沒什麼禮法、沒什麼妙善！更可悲的是，當欲求現前，這些人類強凌羸弱、食噉異己的行徑，或許更甚於沒有仁義、沒有禮法、沒有善妙、沒有佛性的禽獸！

《無量義經》德行品第一云：「永斷夢妄思想念，無復諸大陰界入。」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就像我今天這般做個旁觀者來看北極熊吃小海豹時，我的思、想、念是擺在哪裡？在北極熊？在海豹媽媽？在小海豹？還是旁觀眾生？還是我仍在待在夢中？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