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宜瑄
我總是這麼定義著自己的新年。生在年的最末端,踩過耶誕,攀越生日,就能夠算是新年。歲歲年年面前,曾冥頑的篤信著,關於逢九觸霉的荒唐迷信,然後,確信二十後、第一道曙光照射後,日子將趨於平穩。
歲月洪流稀釋了願望的濃度,使名為夢想的泡泡變得容易破裂。我努力的呵護這敏感又脆弱的未來想像,卻仍舊敵不過那濃度稀薄的願望。想不起自何時開始,不敢恣意的發願,彷彿必須秤斤論兩才肯下好離手。渺小的生命,總是容易被浩大無垠的世界所震懾。
氣候異常,模糊了季節和季節之間的界線,難以感受明顯的四季更迭。冬日裡感受不到太多的寒,就如同這些年來心理狀態的遞嬗,不再規規矩矩地歌頌過節,想著形式上的新年。
《雙城故事》裡說:「一切的出發,都是為了你自己。」於是,我這麼理解這些年年新歲。也許新年過後的日子仍舊一般,依舊必須為生活奮力著,但是沒關係,沒關係的啊!每個開始都是生命的新歲,不管為了什麼。我們總是在迷茫裡,跌撞長大,擁抱新年。
在過年前的夢裡,日光許麻雀和白頭翁百世紀的愛戀,大象編織草原,一光年長的希望毛線繞啊繞在長頸鹿身上;海豚搭著熱氣球飛越峽谷,撒著紅白相間的花瓣;山河在日夜奏著,理查德克萊德曼的〈夢中的婚禮〉,我卻迷迷茫茫又昏昏沉沉,什麼也看不清楚,什麼也聽不清楚,但心底卻明確知曉,必須緊跟著光,緊跟著晨光,追著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