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雲

尤寶發 台北市文化大學中文系文創組四年級 |2019.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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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那被新雨穿透呈現出青色樣貌的山脈,又看著白潔的雲,想著:如果妻子知道他登頂上來的話,那就好了。圖/九桃

尤寶發 台北市文化大學中文系文創組四年級

他看著那被新雨穿透呈現出青色樣貌的山脈,又看著白潔的雲,想著:如果妻子知道他登頂上來的話,那就好了。

爬山是陳豪和他妻子的興趣,他們每年累積了許多年假,然後利用這些假期爬過許多高山。從一開始最靠近家裡的七星山,然後五分山、塔曼山到玉山,接著再到各個大山,從小蓮華山、北嶽恆山、富士山到漢拏山……他們是這麼認為的:只要有山的地方,就會有挑戰,就會有征服——征服之後就會有俯瞰,俯瞰才會帶來快樂。

在他們結婚十周年的時候,選擇了一個距離自己家極遠,橫跨法國與意大利的山峰——白朗峰。為了這次的登山冒險,他們查詢了相關資料,又做了許多的準備。那時是爬山的淡季,他們看著這座山,發覺山下人煙稀少,於是又抬頭仰望了眼前這座被人稱為「白色少女」的山峰──殊不知這「座」少女其實暗藏著許多危機。在這一片白茫茫,看似縹緲、虛幻、浪漫的山谷之中,埋葬過多少亡靈啊!因此,在出發前丈夫嚥了一大口水,然後看著偉大的白朗峰,便牽著親愛的妻子走向它,開始探索它真正的樣貌。

剛開始攀爬的時候,路程的難度顯然比其他他們爬過的山還要再高一點,儘管如此,兩人因為是登山好手的緣故,還是一一克服了。然而接近山腰的時候,氣壓愈來愈低,他們知道,這次將是他們最艱難的一次了。當兩人爬上一個很斜的陡坡時,妻子的登山杖不小心卡在石頭與石頭之間的縫隙裡面了,兩個人怎麼用力拔都拔不出來,只好放棄,繼續登頂。

緊接著,更棘手的事情發生了,兩個人發現水和食物都快沒了,妻子在這時哀怨的說道:「要停止了嗎?」「不,既然來到這座山,那肯定要爬到最高,這樣才算來過!」丈夫堅持地說著。兩人又繼續往上爬,但妻子變得十分疲倦了,她氣喘呼呼地靠在一旁,口中吐出濃濃的白煙,嘴唇和雪呈現同一個色調。而丈夫在這時,靠著一些鼓勵和遊說的話語,使妻子又重新站了起來。

一百個故事裡頭總有五十個難過的故事,悲劇出現了:妻子跌倒了,而且還被一個尖形的石頭敲到而導致頭部失血,丈夫懷著懊悔的心情,背著受傷的太太下山,然而這遙遠的山路,豈非一時片刻可下?於是妻子就在丈夫的背上過世了……

二十年過後,丈夫把手上緊握已久,寫著他的妻子因登山而意外身亡的報紙打開,拿到眼前看了看,嘆了口氣,然後仰望一下遠處的山雲,忽然覺得今天自己能登上這座山,真的得感謝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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