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復(國立宜蘭大學博雅學部副教授)
筆者本來看見黃光國教授寫〈兩岸未來:中華聯合共和國〉一文,深感黃光國除接續自己歷年提出「一中兩憲」的主張,並舉東非坦尚尼亞聯合共和國包括坦干伊加(大陸地區)和尚吉巴(島嶼地區)做例證,來證實尚吉巴依然有自己的憲法與總統,並不妨礙同屬於坦尚尼亞聯合共和國,再舉大陸連續兩屆領導人都會同時拜訪這兩個地區的總統,來暗示大陸有可能接受「一中兩憲」的主張,意即該「一中」就是成立新的「中華聯合共和國」,筆者除對黃光國長年關注兩岸和平發展深表敬佩外,對其部分內容隱藏的核心問題,有著不同意見。
首先,筆者覺得大陸領導人訪問坦尚尼亞聯合共和國時會見該國兩個地區的領導人,這屬於其面對複雜國際局勢裡的通盤考量,並不見得與其面對海峽兩岸的政治判斷有關。再者,如果我們稍微了解該國歷史,就會發現坦尚尼亞聯合共和國的國名同時包括兩個地區,此外兩個地區各自不再有正式國號;如果借鑑其經驗,意謂著台灣與大陸各自放棄「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號,共同成立新的「中華聯合共和國」,筆者質疑即使大陸果真願意放棄「人民」兩字的國號,當台灣沒有「中華民國」,請問還要如何維持現行政治體制?
尚吉巴只有溫古賈島與奔巴島,前者是主島,能主導尚吉巴的發展,台灣則無法主導與繼承本來整個中華民國剩餘的治權,中華民國憲法由大陸播遷實施於台灣,政府目前實際的治權只在於台澎金馬與南海附屬島嶼,當「中華民國」的國號不存在,就實際生活的緊密相依度而言,金門與馬祖的認同將不是台灣而是福建,我們則更會失去對南海各島嶼的統治合法性,就此而言,如果仔細了解黃光國主張的「一中兩憲」,其內容則會逐漸質變成「國體瓦解計畫」,果真落實,當「中華民國」的國號都自甘於放棄,則憲政體制就毫無獲得堅持的地基了。
當《旺報》報導北京大學台灣研究院院長李義虎等人合寫專著《「一國兩制」台灣模式》,該書已在二○一五年四月出版,被大陸「國家哲學社會科學成果文庫」列為政治學第一名,李義虎在書中後記指這是對該書的「極大肯定」。該書並指出張亞中提出的「一中三憲」與黃光國提出的「一中兩憲」兩種統合觀點「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並指出將兩岸定位為「均為整個中國內部的兩個憲政秩序主體」,在實例中指出東非國家坦尚尼亞的統合「最具有借鑑意義」,這使得海峽兩岸和解共生露出新的曙光,該現象非常值得我們注意與討論。
如果我們更開闊來思考,未來兩岸經由談判獲得共識,成立更高位的「中國」(或稱「中華聯合共和國」)來做主權實體,其下則由「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各擁不同範圍的治權,兩個既有治權實體其政治制度與生活型態都維持如常,這能對兩岸帶來的衝擊降至最低,並且,「中華聯合共和國」實質就是「中華聯盟」(Chinese Union),第一階段並不制訂聯盟憲法,該聯盟設立輪值主席統籌組織運作,這就是「一中兩憲」;第二階段開始制訂聯盟憲法,「一中範圍」內的選民共同選舉總統,這就是「一中三憲」,該構想當能讓海峽兩岸共創政治雙贏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