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曉琦

下班回來，妻子湊近我耳邊，興奮地對我說：「賀阿姨最近又開始忙碌了，成天往樓下的美容店跑。」

「不會吧，她老人家想幹嘛？」我好奇地問。

「學美容呀！」妻子說。

「賀阿姨學美容？都六十好幾的人了，她折騰啥？」我疑惑不解。

正說著話，賀阿姨推門出來：「什麼六十好幾就不能折騰啦？你看你，還不到中年，爬個六樓就喘大氣。」

我紅著臉，尷尬地笑笑：「是、是！下次改正。」

見賀阿姨的臉上撲著一層白粉，怪嚇人的，我禁不住樂了起來：「賀阿姨，塗牆呀？」

賀阿姨還沒來得及說話，她的身後探出金叔叔的腦袋，笑瞇瞇地說：「你可不能打擊她呀，你阿姨說了，她美容是為了我，要每天給我帶來一個新太太……」

金叔叔話未說完，賀阿姨就拍了拍他的光腦袋，說：「每天一個美容妝，心情舒暢一整天，有什麼不好？」

賀阿姨是個閒不住的人，退休後整日東奔西跑，哪兒熱鬧就往哪兒湊，自己去不算，還非得拉上老伴。金叔叔每次都心滿意足地跟著老伴瞎折騰，很享受的樣子。他說，少年夫妻老來伴，兩人結婚四十多年了，年紀愈大感情愈好。

他們一起在社區大學上課，一起參加社區組織的老年交際舞。可能以前沒接觸過跳舞吧，金叔叔學得慢，老踩不準節拍，剛開始時常踩到賀阿姨的腳，痛得她直咧嘴。賀阿姨原想訓訓老伴，但見金叔叔汗流滿面的認真模樣，出口的卻是溫柔的話：「沒關係、沒關係，把腳再伸過去一點就對了。」她樂呵呵地鼓勵老伴。

社區的露天廣場，只要不下雨，就有很多人在跳交際舞。影影綽綽的人群裡就有賀阿姨和金叔叔的身影。經過幾個月的特訓，如今兩老已經配合得很到位了，舉手投足間充滿了甜蜜的味道。

賀阿姨特別愛美，不僅自己穿得美美的，家裡的鮮花也是幾天一換，陽台上還種滿了枝葉蔥郁的花花草草。

「你們家很有情調嘛！」一次，我和金叔叔聊天時說。

「是呀！你阿姨是個浪漫的人，以前即使日子過得再苦，她也會隔三差五地採摘些野花野草回來，用清水養在玻璃瓶裡，還會把別人家扔掉的小玻璃瓶一一撿拾回來，洗淨、晾乾，綁上絲線，貼上彩紙，做成玻璃風鈴掛在窗前。家裡的每張桌子上，都鋪著她親手織的白色紗巾，她總會把家收拾得乾乾淨淨、井然有序，同時充滿了生機……」金叔叔一臉得意的神情。

「真浪漫！」我羨慕地說。

「是呀！我這浪漫的老婆，就是對生活充滿無限熱情，苦日子也能過得有滋有味。」金叔叔說話時，眼睛瞟了瞟正在廚房忙碌的賀阿姨，眼中盛滿了欣賞和深情。

少年夫妻老來伴，人生能夠像他們一樣度過，也該無怨無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