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連永

母親晚年來城裡居住，處於沒朋友的真空狀態，除了與家人交談外，就是看電視、做家務，變得沉默寡言。我最知道母親，她在老家時，鄰居媽媽經常來串門子，和母親有說有笑的，樂趣無限。來城裡後，一下子沒了伴，心裡的落寞可想而知。

所以，我積極鼓勵母親下樓交些新朋友。我對她說：「你到社區裡轉轉，和附近的阿姨們聊聊天，她們人都不錯，很隨和。」母親在我的勸導下，也漸漸開始會下樓找社區的老人聊天。

過了一段時間，一位老太太來家裡找母親閒聊，我高興地開門迎客，母親更是樂不可支。我猜，這就是母親在社區新認識的朋友。老太太比母親小幾歲，身體也硬朗，我家住六樓，她不嫌麻煩，經常上樓來和母親聊天。

兩個老太太聊起天來，時而哈哈大笑，時而竊竊私語，家長里短、曾經過往、兒女晚輩、小區趣事，無話不談。有時，兩個人默默無語看上半天電視；有時，兩人聊得起勁，一會兒沒了聲音，才發現母親的朋友早已在一旁打起瞌睡。

回老家時，哥哥要我帶回自家種的蔬菜，母親讓我分成兩份，我說：「這麼多吃不完，菜會爛掉。」母親說：「給常來家裡的老太太一份。」呵，母親大人還真是有心，剛到社區，便吩咐我把菜送到老太太家。

母親腿疼不能下樓，大多是老太太到家裡來，我們去上班時，她也時不時來陪母親說說話。一天我下班回來，看見客廳裡有一罐奶粉和一盒雞蛋，不禁納悶，問母親：「你下樓買東西了？」母親笑著說：「是經常來家裡串門子的阿姨買的，我不是腿疼嗎，她就把我當病人看。」母親的話語裡，帶著幾分欣喜和安慰。

母親能交到這麼一位朋友，我打從心裡感到高興。不管任何時候，人都不能少了朋友，老年人也一樣。朋友使人溫暖，令人充盈，就像那句話說的：「遇見不論早晚，真心才能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