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酸檸檬

「連結，就是我們的武器」海報上的副標題這麼寫著。日本動畫導演細田守在成功打造青春洋溢的《跳躍吧！少女》之後，於二○○九年推出虛擬世界結合親情溫暖的動畫片《夏日大作戰》。就像一個孩子的逐漸成長，從青春期逐漸步入而立之年，細田守的創作焦點也隨著自身的人生經驗轉至家庭生活。因此，在這部影片中，可以察覺到導演除了敏感於虛擬世界對人們的影響，更進一步從傳統情感模式挖掘出人類交流的本質。

曾經以為仍是一部青春物語，或是藉由打遊戲機，交織出虛實之間的某種辯證，又或是經由大家族的家庭結構引出傳統與現代之間的矛盾關係。其實，這部動畫裡所有因素都沾染了一些。青春期裡青澀的愛情，虛擬遊戲裡的規則，家族傳統的接續與斷裂，以及親情的維繫，全都揉合在同一個敘事結構裡，只是導演運用流暢而細膩的手法，把看似「老哏」的主題，充實成一個緊實絢麗又鼓動人心的故事。

關於未來，人們總是充滿輕盈的想像，小小手指可以暢遊世界，與全世界的陌生人交流毫不遲疑。但關於身邊的人，尤其是早已形成的家族傳統，卻反而是沉重的包袱。跟著美女學姐夏希來到大家庭的健二，透過虛擬世界的一步步深入解碼，逐漸融入家庭；而大家庭的最小的叔公（養子），卻長時間悖離家族，一去十年不返。

老奶奶是家族最重要的精神支柱與聯繫，在緊急慌亂時刻，她動用情感模式，就能安內攘外。由於健二對大家庭的嚮往與誠意，老奶奶能私下託付心事；對於養子的久違不返，她最關心的卻是「吃過飯了沒」，過世前的遺言仍是一句「如果遇到了艱難和苦痛的時刻，能夠一如往常地全家聚在一起吃飯，因為人生最糟糕的，是飢餓與孤單」，以此激勵大家。

「吃飯」不只是形式上的吃飯，而是關於連結的具體方法，老奶奶比誰都清楚，能夠一起好好吃頓飯交流情感的人，都是可以交付的人。

所以「連結」是武器，是對抗冰冷、只以遊戲規則為目的虛擬世界的最好武器。從意義上來說，情感連結是滲透式的，全面涵括的，而遊戲規則只是線性，理性的，可以捉摸的。對人而言，人際關係無疑比頭腦發展出來的理性規則更本質，更重要。所以影片裡的虛擬世界盡可能地精細華麗，令人嚮往，但細田守念茲在茲的，卻是更深沉的本質，藉由親情來強調人與人之間更精密、更細膩的微妙關係。

俗話說：「行路難，總在人情間」，俗世間，原來人際關係才是最本質，最重要的基礎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