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虔豪（駐韓獨立記者）

文金會與川金會結束後，北韓領袖金正恩於六月下旬再度前往北京，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見面。南北韓間各領域實務協商與交流活動，還有美朝對話與協力計畫，也都一一展開。值得注意的，是金正恩的對外策略，更明朗地浮現出來。

截至去年底，外界皆認為，金正恩掌權後，朝中關係未如祖父金日成或父親金正日時代熱絡，甚至陷入冰點；結果今年東北亞局勢和緩，金正恩半年內訪大陸次數，已超過祖父與父親。而三次訪中時機，正好都是美國國務卿龐培歐要啟程赴北韓，展開高層談判之前。

但若將此舉直接解釋作「親中」或「向中靠攏」，仍欠完備。北韓確與中國大陸有較深厚的外交基礎和經濟依賴關係，但金正恩上任後到去年，北韓不顧大陸勸阻，展開高頻度核子試驗與飛彈試射，讓北京當局難以施力，甚至在安理會投下制裁贊成票，北韓看來並未想讓大陸擔任代言人角色。

而習金會表面上是深化「戰略合作」，金正恩實際上還帶了主導經濟和科學技術的黨政官僚隨行，參觀展示栽培技術的農業科學院，與著力於構築鐵道領域交通系統的北京基礎設施投資公司，看來對發展經濟或走向改革開放有很大興趣。北韓經濟最嚴重問題，在基礎設施破敗，金正恩此行可能是暗示希望取得更多支援，或要求盡速鬆綁制裁。

美方也宣布，暫停每年與南韓共同舉行的自由衛士軍演，以釋出善意。這決定是由川普在和金正恩見面後，答覆記者提問時所公開，最後成為現實。此舉讓南韓國防部感到意外；儘管南韓進步派政府主張對北韓友好，但減少軍演次數的決定，韓方事前毫不知情。

面對北韓，川普政府企圖積極主導，這與歐巴馬前總統對北韓採行的「戰略忍耐」策略，極為不同。

龐培歐結束訪北韓後，宣稱與北韓的非核化協商「取得廣泛成果」，北韓則稱美國片面要求非核化宛如「強盜行為」，兩造出現截然不同評價，但這並未讓雙方對話延宕。目前，美國正與北韓，針對川金會共同宣言中達成的「挖掘與送還韓戰時士兵遺骸」協議，展開實務會談。

這可看作是美朝間在韓戰後，邁向和解與實際互動的第一步。但原本會談預計在本月十二日啟動，北韓突然延期，然後要求在十五日提高會談層級至將領，最終為美國接受。雙方達成共識，將在兩到三周內展開遺骸接送作業。但「非核化」進程，則可能邁向長期化，無法立刻解決。

北韓接連態度不同調、片面延期會談、卻又閃電提案的行徑，可看出「兩手策略」的姿態，與大陸稱兄道弟，卻不想在外交上受大陸擺布；想與美國對話與發展關係，自己也想取得主導權。

「後峰會時代」，金正恩展現不僅是形象從神祕改為頻繁公開，還有更靈活的外交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