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忘勳

一位大學同學仲鈞很喜歡蒐集花瓶，他遍訪全世界，帶回許多典雅的花瓶，有些具有歷史典故，價值不菲，但如果非要做選擇，他也能立即捨棄，不會有任何遲疑。

仲鈞說的，那其實是真實發生過的狀況。有一天他在書房看書，小孩在客廳玩耍，沒多久就聽到孩子的哭聲，他連忙跑出來一探究竟，發現孩子的小手伸入一只花瓶裡，卻怎麼也無法拔出。仲鈞幫忙使力，但手掌反而卡得更緊，孩子也哭得更厲害。眼見沒有別的辦法，仲鈞當機立斷將花瓶敲碎，替孩子解除了危機。那只花瓶價格昂貴，也是仲鈞最愛的收藏品之一，但是和小孩的安危相比，他當然是將小孩放在優先的地位。

不過，當花瓶被敲碎後，他發現孩子最關心的，並不是紅腫的手掌，而是掉在地上的小顆橡膠皮球。因為橡膠皮球不小心落入花瓶裡，小孩才會將手伸進去，想把球夾起來，結果反而讓手掌卡在瓶口。

仲鈞說，如果當時孩子懂得放下，不要那麼急著想立刻把橡膠皮球拿出來，而是讓爸爸來幫忙，結果就會有所不同。但他也說，即使是閱歷豐富的大人，恐怕也很難放下最珍愛的事物，只要拿在手中，往往都會緊握住不願放開。他承認，將花瓶敲碎的那一瞬間，想到收藏多年的珍品及所付出的花費，就此化為烏有，仍會感到十分可惜。不過，他很快就想開了，因為他知道，「放下」是一輩子要學習的課題，而「執著」往往會帶來煩惱和負擔。

有了敲碎花瓶的經驗，如今仲鈞處理事務顯得更加明快，因為他了解到，人不可能一輩子都處在順風的局面，該放手時就該放手，不用覺得可惜；他也逐漸感受到，抱著這種無所求的想法，日子反而能過得更加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