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范廣元

「朱鷺」、「白鷹」和「雪兔」穿越田園的「故鄉景色」；「稻穗」與「白雪」沿著「閃亮閃亮」的日本海前進；鐵道旅行移動中，即使平凡的風景也充滿「光輝」，饒富興味。（引號內皆為日本鐵道名稱）

這次日本信越之旅幅員廣大，包含古稱「信州」的長野縣及「越後」新潟縣，主要靠鐵路周遊券涵蓋大部分的交通。一輛輛列車的名字，多以在地意象或地景命名，有的是精心打造的觀光列車，有的是地方私鐵路線，勾起旅人無限嚮往，踏上旅途。

尋常的信州田園風景

北陸新幹線通車後，位居要衝的長野站改裝成複合式商場，木造裝飾建築頗有風格。一街之隔的「長野電鐵」屬地方私鐵，好像留在過往時光，是條在地生活路線。剪票口前擺著各色新鮮蔬果、時令農特產品販售，像個巷口小賣店般親切。搭上昭和年代組裝的普通列車，車廂乾淨但透露出歲月的痕跡。窗外是尋常的田野風景，盛夏時節還能見到果園裡結實纍纍的蘋果和水蜜桃，令人感到豐收的喜悅。

小布施是電鐵上的觀光大點，小鎮以栗子著名，同時也是浮世繪大師「畫狂」葛飾北齋晚年創作的據點。鎮裡設有充滿和風藝術感的美術館「北齋館」；「岩松院」天井的鳳凰圖也是大師作品，鮮艷的色彩與細緻的構圖令人驚豔。

列車爬升到終點湯田中溫泉，一大片溫泉鄉的玄關。再往山裡去，地獄谷野猿公苑的「雪猴泡溫泉」一景在歐美很出名。然夏季難見此景，我便到車站旁「楓之湯」洗去一身疲憊。回程神清氣爽地搭上「湯煙悠然號」，在山野靜好風光中，安穩舒適地結束一天行程。

美好的觀光列車體驗

「Resort view 故鄉」是JR東日本打造的觀光列車，路線走在多山的長野縣境，行經稻田、湖泊、以及北阿爾卑斯山脈等美景。到松本這天恰巧這班期間限定的列車有運行，便毫不猶豫畫了位。

這輛列車是油電混合的車種，車身為綠色系，繪有長野特色的水果圖案。鐵道公司包裝了各種旅行元素，讓旅程更豐富；列車出發時有工作人員揮旗送行，在車上可透過加大展望車窗賞景，或朝司機方向感受駕駛視角。乘車紀念圖章更是必備打卡動作，車上還販售信州限定的飲料、小點心等商品。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裡，中間停「姨捨」站二十分鐘，這裡因沿著山腰而建，有極為開闊的景色，近處的梯田、遠方的城鎮與山巒，構成一幅田園風情畫，素有「日本三大窗景」之譽。一旁服務員身穿輕鬆的polo衫，一一替乘客拍攝紀念照，讓人深感搭這趟列車不只是移動，而是一趟獨特的體驗。

藝術的大地運輸幹線

這條位於新潟縣南部的Hokuhoku線（中文：北北線），曾是關東到北陸的轉運大動脈。透過大量的隧道把路線拉直，特急列車可以飆到創紀錄的時速一六○公里。新幹線通車後，北北線的轉運角色功成身退，反而是觀光客的腳步隨著鐵道前來。這沿線一帶是新潟縣的穀倉，有著明媚的農田風光；鐵道公司還從隧道多的特色發想，推出「夢空號」列車，在過隧道時車頂會有星空特效，非常夢幻。

這次旅遊主要是參加「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今年雖不是舉辦年度，但有些常設展可看。本活動將山林、農田化為美術館舞台，透過各色裝置藝術作品，與土地對話，在這人口嚴重外流的農村地區，喚起土地的價值，也思考人與土地的關係。

搭著「雪兔號」列車來到十日町，其中「越後妻有里山美術館」值得一逛。某件作品收集了數百瓶新潟各地的土壤，依色澤不同排列成彩虹般的畫面，使人感受創作者對土地深厚的情感。穿過隧道來到松代站，這裡有個造型獨特的「農舞台」設施，更多藝術作品則散置於周邊的稻田與山坡。我頭頂豔陽、按圖索驥穿行在農田、樹林間，許多藝術家們的巧思使我會心一笑，這也是零距離親近土地的方式。

沿海的魚米之鄉旅行

新潟到酒田百餘公里的路程屬羽越本線，單程約兩小時。其中有一段靠日本海而行的路段，以海景著名。

去程搭乘米黃色的「稻穗號」，很符合新潟魚米之鄉的意象。座位上貼心地附有導覽地圖，提醒遊客過了某個站多久後會有特定景觀。列車貼近海岸後，瞬間吸住旅人目光，晴空之下海面藍得很有層次：天藍、靛藍、寶藍、藍綠……百看不膩。海岸的地形多山，故隧道也多，岸邊則是嶙峋的奇石，一出隧道就是一個驚喜，偶爾還可見製作海鹽的工坊。接著進入山形縣庄內平原，同樣是穀倉地帶。遠處的名嶽「鳥海山」在盛夏裡竟有積雪，也是著名一景。

回程「kirakira羽越號」（中文：閃亮閃亮）是觀光列車，車身主視覺是桃紅、亮橘、寶藍等亮色系，帶來繽紛歡快的感受。列車還有一節販賣部和餐車，紅色的和式桌椅，在此聊天小酌氣氛很棒。另一賣點還有日本海的夕陽！某些列車會配合日落時刻，停靠在可以看海的月台上。可惜搭乘那天傍晚飄著細雨，灰灰的海面，註定和夕陽無緣；是有些遺憾，但也體驗到另一種寧靜之美。

日本鐵道路線四通八達，即使在比較鄉下的地方，也能靠著鐵道探訪許多風情獨具的角落。或者也可以不管目的地，隨性地選輛特色列車出發，轉換個心情，就能將單調的旅途移動，變成充滿情懷的鐵道之旅。日本鐵道旅遊的魅力，無非就是這種既安心又自由的感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