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彥宏

我的好友蘇醫師，為了讓我有一口美觀又實用的牙齒，好心的幫我植牙。

動完刀，還在骨質疏鬆質地不好的牙齦上補了些骨粉，特意交代：回家好好休息，按時服藥。偏偏我這幾天特別忙碌，東奔西跑、睡眠不足，又沒按時吃藥。搞得小小手術的牙齦傷口腫痛，沒辦法吃東西，只能喝喝流質的食物，暫時當個「吃軟飯」的男人。

今天，從高雄來台北開會，午間經過一間極富盛名的餐廳。美味傳來，我心想，如果能進去享用美食，不知道該有多好？但是想想腫痛的牙齦，想想又忘了帶消炎與止痛藥出門，我只能看著讓人垂涎的美食，深深吸一口迷人的香氣──黯然離去！

一時，突然想到《正法念處經──餓鬼品》中說的：「口如針孔、腹如大山、常懷憂惱，為飢渴火焚燒其身，受諸內苦。」我現在是不是和受「餓鬼腹大咽小罪報」的餓鬼道眾生一樣呢？一樣是想吃，吃不到呢？我現在是不是在體驗餓鬼道呢？所求不得苦，這也算是吧！

回想不久前，我的一個年輕學生在臉書張貼他到安養院看他阿嬤的照片，留言中寫道：「阿嬤！要快樂喔！下次還會帶你最愛吃的香蕉來給你吃。」

牙齦腫痛中的我，現在才突然體會，阿嬤其實不是最愛吃香蕉吧？阿嬤是牙齒不好，只能吃比較質軟的食物吧？阿嬤高興是因為看到孫子來安養院看她，阿嬤哪裡是因為那根香蕉在高興啊！你這個憨孫！

《高士傳》中老子問道於商容，學習了「滿齒不存，舌頭猶在」的剛亡弱存的守柔之道。這個哲理暫且擺下，牙齒「成住壞空」的歷程，總也是我們極大多數人不可不面對的問題。我應該也正在面對了吧？

我是不是在面對有些食物時，應該要有「離欲、滅盡、捨離，心不顧念，心不縛著」的態度呢？

真是有夠阿彌陀佛！《雜阿含經卷第十二》講的：「於所取法觀察無常、生滅、離欲、滅盡、捨離，心不顧念，心不縛著，愛則滅，愛滅則取滅，乃至純大苦聚滅。」這麼神聖的哲理，我怎麼會想到食物去了呢？

我今天是真的在餓鬼道中餓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