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荊棘鳥
去年小年夜,飯後正收拾碗筷,接到二嬸的電話,說二叔去世了。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中間二嬸帶著哭腔說著什麼我一個字都沒聽清,手裡的盤子摔落地的聲響把我的情緒拉了回來,才發現自己已淚流滿面。老公問我出什麼事?我說二叔走了。老公說,咱們明天一早開車回去。
二叔患淋巴癌已經兩年,前年來省城看病的時候,還是老公幫忙聯繫的醫院。住院期間,二叔總是對我說,二妮子啊,你上班那麼累,別老往醫院跑,你嬸子在就行了。結果出來,二叔已是末期,醫院建議回家,好吃好喝讓老人走完最後的日子。開了點藥,二叔就回家了。
後來,總是想著抽空回去看看二叔,可是總有各種各樣的事情耽擱,以致沒有見上他最後一面。關於二叔的記憶,就停留在他出院的那一刻,二叔笑著說,別擔心,人老了,哪有不得病,你好好的啊。
我父親弟兄三個,從小我和二叔最親,他有兩個兒子,但從小待我比他兩兒子都好。父親嚴厲不苟言笑,二叔和藹笑容可掬,記事起,我的童年都是在二叔家度過的。
上中學時,每逢放假我都在二叔家蹭吃蹭喝,二叔會囑咐二嬸給我做愛吃的煎餅。每次等車時,送我的除了我的父母,還會有二叔。他總是背個簍子,說去地裡幹活,可次次都是看我上車後才離開。二叔不是父親,但是在我心裡,叔姪情和父女情一樣深厚,一樣沉重。
記得小時候,全家人一起吃飯,二叔總是問我,二妮子,長大以後掙錢給誰花呀?我總是傻呵呵地笑,然後說:爸爸媽媽和二叔。一旁的奶奶總是假裝生氣:就不想著你奶奶啊?行,你二叔沒白疼你!奶奶邊說邊看著二叔,而二叔總是笑嘻嘻地摸摸我的頭。
我長大了,也掙錢了,但是回去看望二叔的機會也愈來愈少。逢年過節偶爾回去,二叔總是說,來看看我就行了,別買那麼多東西,亂花錢,家裡啥也不缺。每回去一次,看著二叔老一點,心裡就很難受,然後下決心要經常回去看看。可是事後,總想著來日方長。
年年推拖,日日擱淺,直到二叔永遠離去,才明白:有些事不馬上去做,就真的沒有機會做了;有些人當下不愛,就真的來不及愛了。都說來日方長,等失去那一刻,才發現,來日並不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