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連永

母親喜歡獨居。

三間老屋，一方小院，兩隻家犬，還有見地就生的菜秧和豆苗，這就是母親的生活。

我三番兩次邀請母親來家裡住，但母親不是說菜還沒有收，就是被褥還沒晾晒整理好，總是婉言拒絕。

我們不放心，經常給母親打電話，可是母親的電話形同虛設，從未接通過，除非她主動打給我們。

我對這個年過七旬的老人說真的也無可奈何，儘管我提醒母親，出門要記得帶手機，並注意接聽我們的電話。不然，就得經常給我們打電話，讓我們放心。

不過，母親仗著自己的身體還硬朗，又怕打擾我們的生活，既不接聽電話，也很少打電話給我們。

我束手無措，只好不時抽空回家探望母親，有時，身體懶了，事情多了，個把月才回家一次。

今年兒子剛放暑假，母親便打電話來，要我們回家一趟。此時里約奧運正開始，兒子和我是奧運迷，有空就守在電視機前看比賽，但老媽可不管這些。

電話裡我問母親：「身體沒事兒吧？」母親回答：「沒事兒，只是要你們回家看看我。」我從母親的話中聽出，確實沒事兒。

不過，我還是和兒子一起回鄉探望母親。出門前，我給母親打了電話，依然沒人接聽。

買好母親愛吃的東西，開車回家。回到家，鐵將軍把門，也不知母親到哪裡去了。向左鄰右舍打聽，才知道母親做臨時工去，在村裡剜桃核兒。

我前去尋找母親。街道兩旁，一些老太太目不斜視、認認真真，每個人圍著裝滿桃子的大盆，手裡不停地忙碌著。

我喊了一聲媽，老太太們的目光齊刷刷地向我投來，令我有些不好意思。

母親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兒，來到我面前，我將手中的禮品向母親一一交代，有她愛吃的燻魚、燒餅、鹹鴨蛋以及牛奶等等。

母親接過手，並沒有要跟我們回家的意思，因為她想要和老太太們比賽，誰剜的桃核兒最多。我看出母親的心思，於是藉口有事，打道回府。

中午，母親給我打了個電話：「你今天真是為我掙足了面子，讓我體面又風光。你走後，那些老太太一直對我說，我好有福氣，兒子和孫子都經常回來看我，而且每次還帶來我喜歡吃的東西，真是有福氣啊！」

聽完之後，我哭笑不得。母親真「虛榮」，原來她的幸福指數是建立在街坊老姐妹們對她的羨慕基礎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