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麥女孩》改編自同名小說,描述一名十九世紀初的丹麥畫家發現自己真正的性別認同,決定進行變性手術,成為一個完全女性的故事。
丹麥畫家Einar Wegener在同為畫家的妻子Gerda Gottlieb缺少模特兒的因緣下穿上女裝,從此察覺自己內在的女性特質,慢慢發現自己是一個「裝在男人身體裡的女人」。在妻子的畫開始風靡畫界後,Einar愈來愈常穿著女裝,而原本的繪畫事業慢慢停擺,Einar發現自己真正想成為女人,而非藝術家。
Einar反覆畫著他的兒時家鄉風景,隱藏著他幼時對於玩伴漢斯的同性情愫,也因此在得以表現真正的自己時,繪畫這一回溯創傷場景的行為就沒有必要進行。Einar嘗試著與男子約會,蒐集與自己類似的案例,甚至是付錢去紅燈區,揣摩著女性的姿態、行為與細微神情,最後在妻子的陪伴下進行了史上第一個變性手術。
Einar辨清自我的過程並非一帆風順,他的認同是漸強的,沒有疑惑的。但是做為她的妻子,Gerda始終站在被動的位置,妻子的悲痛在於,她無法看丈夫受苦,但成全Einar意味著失去丈夫,她所愛的男子成為女人,她讓愛的深度超越性別,才得以繼續支持Einar變成莉莉。
小說與電影的差異
對照原著小說,我們可以發現電影刪減了許多性別認同流動的空間。在現實(或小說)中當莉莉的性格浮現時,Gerda其實慢慢地較喜歡身為女性的莉莉而非男性的Einar,她是主動的鼓勵著Einar進行變性手術而非不忍其受苦,而電影中Gerda對於Einar將自己男性特質刪去時,卻不斷上演「你殺了我的丈夫」的控訴。從中我們可以看出電影集中於營造一個變性者的心境轉折,使得Gerda變得扁平,她為愛犧牲自己的婚姻,甚至拒絕漢斯的求愛,在敘事上顯得集中,少了點人性的自然。
小說中當漢斯與Einar重逢時,漢斯與女裝的莉莉有了浪漫的一段愛情,但在電影中則巧妙地避開了兩人發展感情的可能。在小說中,追求者亨里克無論是「Einar變裝成的莉莉」或者變性後的莉莉,他都同樣追求著,但在電影中,Einar真正變性為莉莉之後,亨里克就因是「同性戀」而成為了莉莉的好友而非情人。
二元描繪對立結構
這也許是細微的差別,但足以看出電影描繪了一個較為二元的對立結構,因此漢斯對於Einar的同性情誼被隱藏了;亨里克的雙性戀傾向也不復見,更重要的是,身為妻子的Gerda喪失本身選擇的主體性。在小說中Gerda超前時代鼓勵丈夫追求自我的舉動,在電影中成為崇高卻痛苦的自我犧牲。它暗示Einar是個女性,只是裝錯了身體,但他有無可能同時喜歡男性與女性呢?這部電影對於性別的想像仍是較為二元而非多元流動。
縱使如此,置放在現今的台灣仍是值得我們思考的,台灣對於同性戀或跨性別者仍有許多不友善的想法。能夠施行變性手術依靠的並非只是醫術進步而已,也依靠社會與親人對於自我的身體認同的接受程度,在台灣或保守的亞洲國家,很難想像在一九二○年代的社會氛圍能接受同性相戀,更別說是改變自己性徵的跨性別者了,但誰說人不能自由地決定自己應該是男性或女性,並自由地決定應該喜歡什麼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