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我戀上了淡水。
從民歌熱鬧喧騰的年代,那一〈橄欖樹〉的引動;也許更早,從高中同學阿梅捎來的信,鋼筆墨水裡飄出了清雅杜鵑。
揚棄齊耳短髮之後,其實很想展翅高飛,但思及清苦的家境,選擇了不需離家的中部學校,恬靜的生活,在阿梅信裡墨水香裡迎接三月杜鵑後,便一頭栽進想像大河裡的淡水。
那時,我不常聽老歌手低沉歌聲的〈淡水暮色〉,僅僅知道淡水河是北台灣有名的溪流,流域終端的那個小鎮,有阿梅學校學子戲稱的好漢坡,有西班牙人興建的聖多明哥城,淡水河口所在的那個區域,因為近海關係氣溫因而常是全台最低。然而這些全然不是我親自領受到的,大部分是經由阿梅文字的牽引,再不,就是新聞報導的訊息了。
我依然欠缺一個驗證,自己的。
山城始終安靜地等在那兒,而我一直沒將足跡踩向那處,在那鐵道上還駛著火車的年代。
是生命裡欠缺了更深的因緣嗎?
似乎,最美好的事物,便是恆藏在心裡,以保住那一點點神祕感。寧願只在懷舊情緒裡隨著老歌手低沉嗓音哼唱,在歌聲裡閉目神往水面染五彩的美麗,由著旋律帶起浪漫情懷。
正在那時,青春戀曲是民歌之外的另一首真實人生,男友(現今的良人)台北攻讀研究所曾鴻雁傳書,說他某個假日與同窗好友進行淡水摩托車之旅,從台北城的南方一路奔向北方近海處。那時,我不是他後座長髮風中飄揚的女子,我的手尚不曾環抱他的腰。而他書寫在信中的趣味是那麼真誠,那麼引人遐想,那麼地教人直想拔足狂奔於鐵道,追上他們那連摩托車也都一起渡了淡水河的悠然自在。
是這樣的意識帶領,所以不親臨淡水不能靜心?還是有遙遠的歷史引動?
多年後,和朋友帶著孩子進行了北台灣暑期休憩之旅,已然錯過行駛在山城鐵道的機會。
為了更便捷的運輸,那年鐵道停駛了,北捷淡水線正如火如荼的趕工著,孩子們翹首盼著早一日體驗捷運,在我則是錯過的體會,從此不會再在生活中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