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雅英

曾經看過這樣一個電視比賽節目，兩個師傅互相競爭製作幾可亂真的食物模型，就像時下店門口前擺得光鮮可口，美好得有如用來吸引顧客上門的絕密武器一樣。看他們忙進忙出，不時使用烤箱來烘烤那些不可食用的物品，總覺得整個世界也不可思議了起來。

用衛生紙做成涮涮鍋的霜降牛肉片，分布均勻的油脂，彷彿入口即化。烏龍麵條目視滑溜可口、塑膠製成的炸豬排擁有美麗的紋路和多汁的肉質、健康可口的吐司是保麗龍化身而成。用不可食用的東西轉化成讓人垂涎欲滴的欲望，這樣的技術，實在讓人歎為觀止。有的時候，看電視的人似乎都餓了起來，這樣的色澤大膽勾引所有觀眾，明明就是塑膠做成的醬汁，卻似乎飲下便可溫暖胃腸，如此生動又趨近於真實的欺騙，比美食節目更要吸引人。

其實有的時候，人生彷彿，也就是變成那樣一回事而已。

如果仔細的去想著本質和外表的話，雖然本質是衛生紙，也可以將外表變成霜降牛肉片。原本不可食用的東西，經某種特定的轉化之後，說不定用肉眼也看不出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樣是一件好可悲卻又不得不的一件事情。譬如成長。

即使現實要求我們成為霜降牛肉，但是無論怎麼改變，我們的本質還是一張衛生紙啊。於是我們不得不要求師傅將我們著色、上塗料，然後火烤，成為亂真的價值。只要不要觸碰到我們，是沒有人可以辨認我們是不是霜降牛肉的噢。於是就這樣我們可以安心的把自己隱藏在現實之中，以符合社會對我們的期待。就算本質只是塑膠，但還是可以成為目視就能溫暖人心的熱湯。只要、千萬，不要觸碰到我們。

一但觸碰到我們，就會發現這些虛偽又龐大的假象。所以親愛的，其實我們，是不可以被社會所食用的一群。一旦碰觸或者吃下，就會發現這實在是一場騙局，咂咂作響利齒銳舌不像目光那麼柔和，經摧毀後我們精心打扮的一切便無所遁形，可食與不可食之間的差異，如果被識破了之後，不知道會遭逢到何等嚴厲的責難啊？雖然我們也曾經歷過這樣辛苦的改造，也曾思索過霜降牛肉片和一張平凡衛生紙之間的價值。但是現實就像拿著刀劍的敵人，無時無刻總指著你，快啊快啊，你應該是霜降牛肉片的噢。

所以我們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了。

節目終了，兩位師傅終究比賽的是誰最接近真實。但就算再怎麼高明，終究還是虛假的本質。我們在迷失的時候就將自己烘烤、融化、著色。並且期待得到冠軍。我們裝飾所有來符合期待，卻遺忘了有什麼在腐蝕著最單純的自己。虛偽的霜降牛肉一旦被拆穿了食用後、絕對會比一張平凡的衛生紙更讓人感到痛恨。

可是，噓，千萬記得，沒有人真的會去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