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默子

華姐是個稱職的廚工阿姨，每天為了主管的中晚餐費盡心思，上市場採買挑選新鮮蔬果魚肉，天天變化不同的菜色，就是為了讓勞心勞力的主管們補充更多的營養兼養生。即使會計部門給的廚房預算有限，有時為了吃得健康而超出預算，華姐都自掏腰包，從不計較。天天眉開眼笑邊唱歌邊烹飪，將一般職業婦女視為畏途的洗手作羹湯做了另一番詮釋。

在我們眼裡最困難的炊煮，在她手上卻變得輕而易舉，因此在工作之餘，我們幾個拙婦總會圍在她身旁討教。華姐天生好脾氣而且古道熱腸，從不藏私，有問必答，一起切磋研究，為了精進廚藝，大家閒話家常的內容總是在吃喝上打轉。

不過，有位主管就是看不慣幾個女人閒極無聊地天天笑呵呵，在他眼裡工作第一，在工廠裡只能談公事，就算休息用餐時間也不可三姑六婆。天知道，我們可是為了家人的胃腸討論切磋廚藝，又沒占用上班時間，就因為幾個女同事成了好姐妹，聊得開心，他就看不慣，非要將工廠氣氛搞得烏煙瘴氣。

因為見不得我們的交情好，時時處心積慮在老闆面前搬弄是非，無中生有、捕風捉影的功夫硬是了得。表面上也和我們客氣相處，但私底下卻百般刁難，尤其對華姐的菜色意見最多——什麼白飯好像酸掉了、菜湯裡多了浮游物、要不就是太甜或太鹹。所有小問題別人都不曾發現，他都可以小題大作，一再搬弄。老闆原本不理會，直到受不了，甚至對該主管斥責：「人家可是辛苦烹煮，愛吃不吃隨便啦，不要吃頓飯也有意見……」原本以為老闆都已經出聲，這件廚房事應該可以平息了，哪知好戲才剛要上演呢！

華姐除了打理廚房外，也負責辦公室內外的清潔工作，還有祭拜事宜。幾年來，從未聽見什麼閒言閒語，最近竟然莫名其妙出現——申請一堆費用也沒看見有什麼東西？拜拜供品怎麼都不見了？天花板地板多久沒清了？髒兮兮地到處都結蜘蛛網，盆栽草坪多久沒澆水了？全枯死……最誇張的是他自己的私生活不檢點，身體出了狀況，竟牽拖是平日在工廠吃多了油膩還有過多的鹽巴味素等，凡此細節逐一在老闆耳邊叨念。

久而久之，連老闆也不堪其擾。有一天，公告欄上貼出一張人事令：從即日起廚房不開張。華姐就專門負責工廠環境的綠化美化與清潔工作，薪水有變嗎？不但未降薪還調高了呢！

我們都納悶著，好端端的人盡其才，為什麼要搞得這般模樣，一段時日後，箇中原由才慢慢浮出檯面，原來那個愛批評找碴的主管想安排自家人進公司做事，因此，無所不用其極地要將華姐氣走，但華姐可是資深員工，做事又認真負責，因此，老闆與她「協商」，先委曲將好廚藝擱下，專職清潔工，暫時遠離油煙，洗洗擦擦領高薪，想讓該主管找不到藉口刁難，等主管們吃膩了便當，再做打算。就怕一向忙慣了市場廚房打轉的華姐會閒不住，這就得看華姐自己的調適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