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洪貞

這陣子，好友因昏倒住進急診室，因無病床在急診室住了幾天。我只要時間許可就去看她，因此，認識同在急診室裡等病房的阿香阿媽和她的孫子。

阿香阿媽已經八十幾歲，矮矮胖胖的她，罹患失智症，說話一直重複；又有糖尿病，視力模糊，整天嗜睡，精神好時才會說說話；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念研究所的孫子輪流陪伴她。

她每天醒來，都開心不已，第一句話就是：「我明天要出院了！我的孫子很乖。」遇到醫護人員便說：「辛苦您們啦！感恩喔！」因為她很樂觀，說話很窩心，所以，聽到的人即使知道，她明天不會出院，也會說：「恭喜啊！」

她的孫子真的很乖，一直陪在阿媽床邊。阿媽睡了，就看書或打電腦；阿媽醒了，就陪阿媽聊天，聊阿媽的陳年往事，讓阿媽笑哈哈。

晚上六點整，另一位會來接班，兄弟倆一起幫阿媽擦拭身體替換衣服。當班者再將阿媽一整天的狀況紀錄，包括所吃食物的量與種類、尿量多少、點滴幾瓶等都交代清楚給接班者。

看到兩兄弟對阿媽無微不至的照顧，我經常給予讚美，這才聊起他們的身世。

他們說，剛滿四歲時，一向體弱多病的媽媽走了，因而對媽媽的印象很模糊，只記得媽媽出殯那天，家裡來了很多人，阿媽跌坐在地上，兩手環抱他們，哭著要媽媽放心，她會把兩兄弟扶養長大。

阿媽不識字，不會教他們功課，所以從幼兒園開始，只要是開學日，阿媽就牽著他們的手去見老師，把他們的狀況告訴老師，希望老師多關心，並向老師深深一鞠躬後再離去。

兩兄弟認為阿媽很有智慧，懂得用親情及愛來圈住他們。小學時，別人笑他們是沒媽的孩子時，阿媽會說：「有阿媽愛一樣很好啊！」國中叛逆不用功，阿媽會語重心長地告訴他們：「 如果你們不聽話，學壞了，我怎麼對得起你們媽媽？」

從那次以後，兄弟倆就以用功念書來報答阿媽。他們一心盼望阿媽能早日康復，讓他們兄弟有回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