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葉玉華

他雙手握拳，怒氣沖沖地往桌上一拍說：「院長在哪裡？我要直接和他對話。」服務台前，常有病人和民眾要找醫院高層理論，受過訓練的義工都知道要這樣回答：「對不起，院長出去開會了，請問有什麼事？或許我可以幫得上忙喔。」

「跟妳說沒有用啦，我要找院長，院長不在就找副院長。」老伯盛怒之下，思緒還滿清楚的。

「副院長也不在，你要不要寫申訴單？我們會請專人和您聯絡喔。」眼前安撫對方情緒最好的辦法，就是請他先冷靜下來。

「我懶得寫啦！我問妳，我的膝蓋已經痛到不能走了，為什麼還不給我打針？骨科醫生硬要我先吃藥，吃半年的藥以後我就癱了呀！」沒錯，根據健保局規定，為了防止醫療資源的浪費，一定要先服用半年的相關藥品無效以後，才可以施打免費的玻尿酸，醫生的告知並沒有錯。

「醫生一定是做過相關的評估以後，才會請您先吃藥，如果您一定要用針劑，也可以自費購買。」我耐心地向他解釋。

「我就是沒有錢才會找院長呀，你們是教會醫院，不能見死不救！」細問之下，才知道老伯原本不是沒有錢，而是喪偶之後，娶了外配，錢都被騙光了。

「如果你們堅持不救，那就開一瓶安眠藥給我，讓我死了算了。」老伯最後索性以死威脅，賴著不走，心疼老伯遭遇，但是又何奈。

門口警衛見狀過來替我解圍：「義工媽媽，這裡有人需要幫忙，請過來一下。」我接手推過輪椅，上面坐著一位表情痛苦的婦女，「怎麼啦？來看診嗎？很痛嗎？」

「對，要去皮膚科換藥。」婦女掀起長裙，露出皮開肉綻的雙腿，一大片紅紅白白有如地圖上的山脈河流，已經分不清是藥粉還是血漬，令人看了毛骨悚然。

「是燙傷吧？怎麼會這麼嚴重？」

「那天，在店裡沒有留意到歐巴桑剛拖過地，穿著拖鞋，不小心在店裡滑倒，爐子上滾燙的豆漿翻倒下來，結果就變成這樣。」

「這麼嚴重，可能要醫治好一段時間唷，醫生有囑咐妳千萬不能碰水吧！要多休息，保持乾燥，不要讓它發炎了。」我殷殷叮嚀，心疼她所受的痛苦。

「怎麼休息？丈夫生病過世，公婆年紀老邁，小孩嗷嗷待哺，不做行嗎？這點小傷還難不倒我。」聽她這麼一說，我真是無言以對。

生活中的磨難在所多有，有些人立刻豎起白旗投降，有些人選擇堅強以對；即使無奈，也要迎向挑戰。

決定了態度，也決定了你未來的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