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眉
一直自豪自己睡覺不打鼾;總討厭先生的鼾聲可怕又擾我清夢,直到那年我安胎住院,才發現真相。
在醫院醒來的第一天,我伸伸懶腰吸飽了氣,又躺下數著預產期日子,隔著一層布簾,我聽見一位昨天剛生產完的媽媽,很小心用著氣音,對一大早來探望她的先生說:
「我一整晚都沒睡,旁邊那個媽媽打呼好像獅子在吼!沒聽過人家打呼那麼大聲的!害我都睡不著,全身又累又痠!」
她雖然壓低嗓門說,可是在那寧靜的清晨,我卻聽得清清楚楚。
那一整天,我心裡一陣抱歉與難過。很想跟她說對不起,因為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打鼾而吵到她;也難怪另一床安胎的媽媽,一清早我醒了之後,她才關燈睡覺;沒想到,我嬌小的身軀,打呼聲竟然像獅子吼!實在難以想像。
那晚入睡前,我跟夜班護士說,請她多走幾趟,若我打鼾就搖醒我,免得又打擾到其他產婦。一夜過去,護士卻沒來搖醒我。
隔晚,她低聲笑彎腰地對我說:「妳們這三床媽媽都好厲害,鼾聲此起彼落,一個像打鼓,一個有節拍,一個還有尾音,好像三部曲,三位都睡沉了。」她邊說邊比手勢,聽得我也猛然哈哈大笑。
「以前聽到妳的鼾聲,有時會想到另一個房間睡。自從妳在醫院安胎三個多月,我的耳邊雖然清靜,但突然覺得好孤單。」先生有次解釋著。
不該以自己看不到、聽不見、察覺不出的行為而自豪;自己聽不見的歌聲,不是沒唱過,而是身邊的人早已一直包容那震耳欲聾的擾人之音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