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雲窗

古典小說裡常有描寫仕女簪花鬥草的情節，如《紅樓夢》裡曾寫道香菱和芳官、蕊官、藕官、豆官等一群小戲子在紅香圃上玩起「鬥草」的遊戲。

大家採了些花草來兜著，然後這一個先說：「我有觀音柳。」那一個接著說：「我有羅漢松。」

這一個又說：「我有君子竹。」那一個便接著說：「我有美人蕉。」

於是有人說：「我有星星翠。」另外便有人接著說道：「我有月月紅。」

這個又說：「我有《牡丹亭》上的牡丹花。」那個又說：「我有《琵琶記》裡的枇杷果。」

大夥運用戲曲詩文的筆法，談笑間已將園中的花花草草相互配對，竟也玩得不亦樂乎！

這是個流傳了數百年的古老遊戲，在五代西蜀宮苑裡，國主孟昶的貴妃「花蕊夫人」所寫的〈宮詞〉就有記載：「鬥草深宮玉檻前，春蒲如箭荇如錢。不知紅藥闌干曲，日暮何人落翠鈿？」可知早於《紅樓夢》一千三百年，後宮女性就已深愛鬥草！

此外，花蕊夫人愛花的故事也流傳千古。

她因性格聰慧，被孟昶封為「慧妃」；又因最愛牡丹與芙蓉，國主下令滿城種植這兩種名花，於是當時的「成都」又名「芙蓉城」。孟昶還覺得眼前綿延不盡的芙蓉、牡丹比不上他的夫人，因而特別暱稱慧妃為「花蕊夫人」。

夫人能詩善文，甚至廚藝也精湛！最難得的是她也頗有創意與巧思。偶遇孟昶吃素的日子，花蕊夫人就曾將山藥切片，以蓮粉拌勻，再加上五香調味，口感酥脆、香氣濃烈、色澤潔白，有如皎潔的月光，因此稱為「月一盤」。

孟昶還在池中建了一座水晶宮，主殿用楠木、沉香建構，牆面鑲嵌大幅琉璃，因此內外通明，毫無間隔感，他還令人在此置放許多夜明珠，入夜後清暉透澈。

尤其是盛夏時節，水晶宮裡，鮫綃帳中，冰簟、羅衾、青玉枕之上，孟昶與花蕊夫人一同仰望星空銀河，當玉繩低轉，微風吹起，水波蕩漾時分，荷花香散，柳絲花影搖曳生姿。

如此的賞心樂事，如此的美好生活與愛情，這氛圍感染了曹雪芹，因此他的花園物語，也暗自呼應了當年「梔子園東柳岸傍，石榴花裡笑聲多」的喜樂場景。